华山论险 - 蚂蜂窝

                  毋庸置疑，华山险，华山天下险，五岳之中唯有华山以险立名。它险就险在千仞绝壁、万丈悬崖，险在步步惊心、处处涉险。就是冲着这个险，若干年前首次爬华山，当年风华正茂，年轻气盛，夜半上山，深一脚浅一脚，颤颤巍巍，胆颤心惊；待到日上三竿，烈日当空，悬崖之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真是苦不堪言。不知是否年代已久，还是舒服日子过多了，现在回忆起来，只依稀记得昔日之险，早已浑然不觉当日之苦，甚至还带着一种温馨的回味。
                  这些年随着旅游兴起，无论险与不险的新老风景区，为扩大客源方便出游，一律大兴土木，炸山开路，公路直接修上山，索道直接连到顶。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上山了，既安全又便捷，只是早已不复当年登山之趣了。如今去到任何名山大川，只要愿意，无须艰难攀登，大可轻松游览。不知道是否走过千山万水还想着当初的那份险，还是五岳过后还念着华山没有重来，尽管知道经过这些年的改造，华山的上山之道也早已面目全非，但阴差阳错还是再次来到了华山。
                  物转星移，今非昔比，华山确实早已不复当年险，自古华山一条路也早已成为历史。如今的华山，上山已有好几条修建整齐的步道不说，更有两条索道揽车，一条修得早些的通到北峰，另一条新近修建的直达华山最险的西峰。我们就是乘坐这条新索道上到西峰。说是到西峰，实际上只到西峰山腰。下了揽车站接着走到攀登峰顶的山脊陡坡小路。以前宽不盈尺、陡峭异常，走上去让人心惊肉跳的小苍龙岭山脊小路似乎比以前拓宽了，低矮的护拦铁链也已换成齐人高的水泥新桩。上得西峰来，依旧还是见到翠云宫、莲花洞、斧劈石及舍身崖等景点，只是旁边平添了一座宽敞的凉亭。从宫殿后面上去峰顶的斜坡上也已新凿出两条平坦小道。顺着小道上到峰顶，险峰上已站满了到此领略无限风光的英雄好汉。驻足四望，江山虽有变，风光依旧好。
                  南峰倒是看似不如西峰险，加上从西峰过来的长约三百来米的小苍龙岭山脊路也已做了大幅度的加固整修，感觉上又轻松了许多，更加体会不了此中之险。华山以险出名，其中最险的西峰最出名，以致于一般人都记不起其它几峰。实际上华山共有五峰，东峰、南峰、西峰、北峰、中峰中数海拔为2155米的南峰最高。如果从山下望华山，无疑数平地拔起、壁立千仞的西峰最险最峻，但若站上南峰顶一望，则景象又是全然不同。不仅貌似鹤立鸡群的西峰，其它几峰及远处无数峰无一不在你的俯瞰之下，风从耳边生，云在脚下起，仿佛你就是站在地球之巅。此刻你才能体会到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所以，华山论险，险不过西峰；若论势，则当数南峰无疑。当然，南峰也有险，而且还是华山险道之首的长空栈道。这条凌空飞架于绝壁之上的栈道只有亲历者才能感受其险，本人没有亲身犯险就无从叙述了。
                  从南峰最高的落雁峰下来，过松桧峰白帝祠以及八卦池、南天门、朝元洞、全真岩、迎阳洞等，然后上去就是以观赏东方日出闻名的东峰。可以说，在华山诸峰中，东峰是唯一斜峰尖顶的，号称峰顶平台的朝阳台也是斜面的。若大的峰顶除了斜面就是陡坡，很难觅得一块平地。众多的游客只能在歪岩裂缝中艰难地寻找立足之处。所以，就这方面而言，我觉得东峰顶才是最险最难的。我真佩服那些夤夜上山挤上这狭窄陡峭峰顶观看日出的游人，想起当年自己也是挤身其间真是恍若昨日。过去从北峰上东峰不易之处是攀登天梯，不过现在旁边已新辟了登山石阶，加上南边的整齐步道，可以说除了正在改造的峰顶，东峰也是见险不险了。
                  下得东峰从云梯下面转去中峰。中峰树木茂盛，在四面险峰包围之中显得格外郁郁葱葱，更加感觉不出多少险。实际上这个在朝阳峰西面的中峰以前只是东峰的一部分，后来因为秦穆公女弄玉与华山隐士萧史笙箫和鸣而百年好合的传说，才改名为玉女峰并单独列为主峰之一。此地的景观也多与此相关，诸如玉女洞、玉女崖、玉女石马、玉女洗头盘等，更将玉女祠建在峰头。这多少反映出当地人们对美好爱情的支持，美丽的传说添加上了不少神奇的色彩，让惊险刺激的华山多了一份浪漫。当然，中峰也还有舍身树等其他景点。接着经金锁关、五云峰、飞鱼岭及苍龙岭转去北峰。
                  客观地说，北峰虽然是华山五峰中最矮的，海拔不足二千米高，但山势之险不亚于任何一峰，且过去攀登之难甚过于其他诸峰。几乎所有的登山险道齐聚此处，千尺㠉、百尺峡、老君犁沟、上天梯之类。当然，过去的盲肠小道已经被现在整齐的石阶替代，另外还新开了山道，天堑变通途，现在行走其间已经很难再体验到过去的那种登山艰难了。何况今日至此我们还是顺势下山。抛开北峰之险，事实上北峰的古文物建筑在五峰之中首屈一指，著名的就有真武殿、长春石室、焦公石室、倚云亭、铁牛台、都龙庙等，现在又扩修了云台山庄。某种程度上，北峰顶上众多的巨岩怪石都沉淀着不少人文历史。穿行其中，你就能感受到岁月沧桑。
                  除了五峰，华山还有瓮峪、仙峪、华山峪、黄甫峪和杜峪共五峪。最有名的华山峪就是自古华山一条道所在，黄甫峪则是过去的智取华山路、今天的北峰索道线，西峰索道线则是从瓮峪跨过仙峪到西峰，杜峪在华山最东面，正待开发，而西边的仙峪已经开放成为吸引游客的景点。我们这次不仅又到了华山峪，还特意去游览了开发不久的仙峪。峪的特色就在于沟壑幽深，溪瀑成群。仙峪也不例外，从峪口开始就是连串跌宕而来的瀑布，接着狭窄的谷底栈道步入沟中，谷内景色令人眼前一亮，山上山下景色䢛然不同，山上巨石排空，了无植被；山下秀木成林，植物茂盛。二者对比鲜明。峪中栈道向下蜿蜒随着溪水，向上则盘旋通向峰顶。若是时间充足，大可在此盘桓整天。
                  总结此次华山行，西峰索道上，北峰揽车下，走了峡谷，看了古庙，虽仍见华山其峻，但早已不复当年其险；虽仍可称其为天下最险，然实际上已很难让你感受其艰。事实上，如今华山已不论险而改论剑，去到各峰你都可以见到华山论剑的石碑。当然，这仅是收费拍照所用的噱头——尽管上面都有金庸大师亲笔题字，而实质上的论剑倒是见不到的。一部武侠小说的魅力如此之大，以致于风头盖过华山任何名头和宣传，幸焉悲焉？实际上华山倒是应该论论道。华山本是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是道教宫观云集之地，道观达二十余座，更有历史悠久、气势恢宏的西岳大庙镇守在华山之地。应该说，华山论道名正言顺。然而论道在心，信者自来；论剑在乐，逍遥自得；论险在天，平安自求。如此看来，能够在天下最险的华山再来这么一次平安之旅，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收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