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蜀山之王的约定】贡嘎大环线徒步(5天4晚70km)

作者:天天的世界地图 显示图片

【甘孜三部曲】之三:贡嘎篇

贡嘎,横断山脉大雪山主峰,海拔7556米,是世界上最靠东的7000米级雪山,也是世界上垂直落差最大的山峰之一。因其为四川境内最高峰,故有“蜀山之王”的美誉。

2022年夏天,我在单车骑行318中途滞留理塘。等待西藏解封的同时,我去了格聂神山脚下的藏民家旅居了一段时日,之后前往稻城亚丁完成大转山徒步。眼看到了十月末,天气转凉,进藏的希望仍十分渺茫后,我把单车留在理塘,自己带着徒步装备返回康定,踏上了贡嘎大环线的征途。

早在八月路过新都桥时,我就有幸一睹蜀山之王的真容,当时心里默默约定,有朝一日要回来徒步。走完格聂V线后,我就把亚丁和贡嘎作为Plan B和Plan C。时隔两个月,是时候回来履行约定了。

十月底的川西,正逢秋意正浓之际。理塘的冬雪带走了枝头最后一点色彩,而康定的红叶才刚刚热闹起来。如果说格聂是浪漫的邂逅,亚丁是深情的热恋,那么,贡嘎就是一场释然的告别。在蜀山之王脚下的五天四晚,填上了我此趟川西之行的最后一块拼图。

从格西草原逆流而上,沿途层林尽染▼


大雾中行进的一天,在小贡嘎山脚扎营▼


勒多曼因冰川与冰湖▼


迎着大风翻越最高的日乌且垭口▼


莫溪沟尾营地的斑斓秋色▼


日出的火烧云▼


沿着河谷一路横切翻越玉龙西垭口▼


在子梅垭口眺望云海之上的蜀山之巅▼


冷噶错的日落与倒影▼



贡嘎环线的路线有多种组合方式,走完环线至少要6天时间。

笔者此次路线(day6因塌方取消):
day1:成都 - 老榆林(3200m)- 格西草原(3400m)- 两岔河营地(3900m)
day2:两岔河营地(3900m)- 下日乌且(4100m)- 上日乌且营地(4300m)
day3:上日乌且营地(4300m)- 日乌且垭口(4920m)- 莫溪沟尾营地(3950m)
day4:莫溪沟尾营地(3950m)- 玉龙西垭口(4500m)- 玉龙西村(3800m)
day5:玉龙西村(3800m)- 子梅垭口(4500m)- 冷噶错(4500m)- 玉龙西村(3800m)
day6:玉龙西村(3800m)- 子梅垭口(4500m)- 子梅村(4000m)- 巴王海(3100m)- 草科(1500m) - 成都

以前公路只到老榆林电站,第一天住格西草原,现在基本上住在两岔河了,这样第二天行程就轻松点。

第四天到玉龙西村后,跟团一般会安排后一天前往冷噶错和泉华滩。如果对重装抱有执念的话,可以跳过这两个景点,沿着山沟直接走到子梅村,但不推荐,个人觉得冷噶错还是十分值得一去的,时间充裕的话可以去里索海,在子梅垭口南侧,和冷噶错一样有个小海子,人也更少,可以自己扎营。


路线图(图片非自制,来源网络)


海拔图(图片非自制,来源网络)

自助重装的话,以下装备必须:

55L及以上背包
三/四季帐
温标-10以下睡袋(G800以上)
防潮垫
冲锋衣(Gore-tex)
抓绒衣裤
羽绒服
防水徒步鞋(Gore-tex)
登山杖
炉头气罐
餐具
滤水器
食物药品
帽子手套头巾等

康定户外用品店很多,辅助装备和消耗品如气罐之类可以在康定采购。

跟团的话,三件套(帐篷、睡袋、地垫)中帐篷和地垫可以用配备的,睡袋一定要自己带,春秋两季充绒800就差不多了,冬季1000以上。背包带一个daypack(20-35L),装每天的食物、饮水和衣物,其他交给马帮。自己找马帮的话,别忘了带炊具和餐具。

贡嘎环线整体强度不大,但最高海拔达到5000,还是需要有一定户外经验的,日乌且附近有狼出没,不太建议solo。

关于水源:前几天都沿着河流走,除了日乌且垭口前后一段,随时都可以取水。第四天离开莫溪沟尾营地前要准备一天的饮水,因为道路在山腰上横切,只有一些季节性的小溪,直到玉龙西村才有水源。

关于营地:沿途均可扎营。两岔河和上日乌且营地在牧民房子附近,自己扎营可能会被收取少量费用。这两个营地有小卖部可以买零食饮料(上日乌且营地不一定每天都有人)。冷噶错不允许扎营,过夜要住当地人经营的小木屋。

关于封山:一般11月中下旬进入防火封山期(每年时间有先后),封山期禁止徒步,出行前应及时关注当地公告。

day1:老榆林(3200m)- 格西草原(3400m)- 两岔河营地(3900m)

那天早上阳光灿烂如常,空气中的寒意散得更晚了些,我和马睿告别了理塘的朋友们,坐上了开往康定的班车。我们坐在最后一排,背后是两个塞得满满的登山包。汽车爬上剪子弯山的时候,我瞥向窗外,两个月前骑行到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十几天的行程被压缩进短短七小时,仿佛一轮快速的倒带。


在高尔寺山脚,我们下车歇息,记忆中郁郁葱葱的山林已然被金色占据大半,而彼时的热血似乎也随着深秋的到来变成离别的伤感。到达康定后,我们去吃了一顿藏式大餐,然后在街边挥手作别。他继续坐车回雅安的家,而我即将踏上最后的征途——徒步贡嘎大环线。

次日上午,我在街边约定地点与队友们见面。和亚丁线一样,这次我仍然报了徒步团,轻装上阵。领队小炮是个文质彬彬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瘦削的身材完全看不出是一名资深户外领队。更出乎意料的是,除我之外,全队只有三个女孩子。甫一上车,她们就接过我的背包,笑盈盈地承诺道: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领队小炮▼


汽车沿着石子路进山,原先道路只到老榆林电站,现在已经通到格西草原了。顺着布满红色卵石的河滩开了大约半小时到达徒步起点。车子停在一大片草地中央,前面便是低矮的树林。我们把随身装备取出来背在身上,帐篷睡袋等物资就交给马帮驮运。



整理装备的时候,周围的牦牛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尤其是一些初生的牛犊,凑近来闻闻这个,嗅嗅那个,一点都不怕生。



在这里我们遇到另一支队伍,他们前两天的路线和我们一样,第三天开始走勒多曼因冰川支线,第五天再度与我们汇合。冰川队比我们稍稍壮大些,7名队员,2名领队。主领队腊肉敦实可靠,副领队小鹏高大帅气。两支队伍合为一处,共同向今晚的露营地两岔河进发。


我们队伍四人走在最前头,紧跟着开路的小炮和腊肉。小鹏在后面收队。离开草原进入针叶林,亚丁大转山时郁郁葱葱的云杉此时已变得金黄,连同寄生树梢的松萝,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9月还青翠的草原也日渐枯黄,相对于平均海拔4000以上的亚丁,不到3500的格西更早入秋。十月中旬的贡嘎正是赏叶的最好时节,要不是疫情影响,两支队伍也不至于只有这几个人。

几年前贡嘎大环的老路线第一天会住在格西草原,如今通车后很多队伍都直接把第二天的营地两岔河作为第一天的终点。所以相当于今天半天时间,我们要走完原本一天的路程。但好在海拔不高,又是平路和缓上坡,周围景色如画,背着小包有点郊游的味道。


四月和静都是户外老手,这点小坡根本不带用杖,萌萌是新手,走得比较吃力。回看一眼来时的山沟,白色的滩涂被一种特殊的藻类染得通红,和渐染的层林相映成辉。





山沟尽头是康定城外的五色海子山系。


云量开始增多,蓝天逐渐被不知哪来的乌云蚕食。



我们与后面的队伍拉开距离,小炮和腊肉边聊边以平稳的步伐在前面带路。除了四月和静,还有冰川队的小杨哥与我构成了第一梯队。


从雪山深处淌下的山涧宛如一条玉带,从斑斓的林间蜿蜒穿过。


在溪流边我们停下歇息,静、四月和小炮都是四川人,就用四川话交谈,我在川西呆久了,竟也可以完全无障碍交流。聊到曾经的徒步经历,我和四月都去过印尼的林贾尼火山,忘不了那些踩着人字拖健步如飞的背夫,感叹不知何时才能出国。


休息了一会儿并没见人上来,我们就继续往前走。茂密的树林消失了,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谷地,只剩带刺的灌木丛。



天气变得更糟,阳光完全不见。滚滚乌云低低压来,把雪山层层围住。



我们跨过小溪,道路开始缓坡向上。四月和静走得很快,但个高腿长的小杨哥走得更快,把两个领队都甩在了身后。


溪流边长着很多高山杜鹃,这种植物在云南四川的高海拔地区很常见,即便不是花期,我也能从特殊的叶片形状一眼辨认出它们。



我和小杨哥一马当先,把队伍远远甩在身后。眼看道路前方的青灰色山体越来越大,手表中的距离计数也已逼近理论值,可就是不见营地的影子。


翻过一道坎后,一排雪山出现在谷中,枯黄的草地再度变为喜人的绿色,这一抹绿色之上,伫立着几栋铁皮屋顶的石屋,牦牛和马匹徜徉其间——终于到了今晚的营地。此处的溪流分岔,左边的河谷通向小贡嘎,右侧前往勒多曼因冰川,因此被称作两岔河。


马帮还没来,我们没法扎营,就在石屋门口坐下,这里有藏族人经营的小卖部,一位大妈请我们进去坐。屋里生着火,暖和些。刚把背包放下,就进来三个人,一男两女,以为也是徒步的,聊了才知道他们是来攀登小贡嘎的。这座同被冠以“贡嘎”之名卫峰海拔不到6000,攀登难度却高于很多6000米级雪山。其山形尖峭,有着长达600米的技术路段,C2之后便无处扎营,暴露感强,对攀登者的身体素质挑战很大。他们几个在此适应海拔,以便准备充分之后再前往大本营。


过了会儿听到马帮的声音,我们出门,外面竟然起了大雾。大部队也陆续到达,搭完帐篷后,大家都坐到大帐篷里围成一圈聊天,天黑后坐着有点冷,我就去厨房溜达,帮他们切土豆丝和西红柿。

晚餐极为丰盛:番茄炒蛋、土豆丝、白菜酱鸭肉、炖鸡汤、炖猪蹄。饭后腊肉给大家仔细讲解了明天的行程和注意事项,还挨个测了血氧,大家普遍只有70几,我毫不意外地高达94。在海拔4000+的理塘生活两个月的心肺早已适应了更稀薄的空气,因此这里的含氧量对我来说错错有余。人的身体真是神奇,本来在2800的青海湖都能高反的我,此时却把最令我头疼的3500蔑视为“低海拔”。


雾气很重,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切都变得粘稠。回自己帐篷里发现拉链没有拉严实,睡袋都有点湿了。睡前把鞋子用塑料袋装起来放进内账,两脚各贴了一张暖宝宝和衣而睡。

day2:两岔河营地(3900m)- 下日乌且(4100m)- 上日乌且营地(4300m)

晚上挺暖和,中途醒了几次,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早上起来大雾依旧未散,走出去一看厨帐和餐帐都被大风刮破了。


这匹马似乎昨晚没睡好。


早餐后,大雾没有散去的迹象。我们9:15拔营,向两岔河上游走去。


能见度只有不到50米,为防止走丢,今天的队伍收得很紧凑。腊肉在前面领路,小炮在中间带队,收尾还是交给小鹏。

从小贡嘎冰川流下的融水将河谷切得支离破碎,在遍布巨大卵石的起伏路面行进一公里后,道路向上抬升。偶尔可以在路边发现一些废弃的庇护所。


和昨天一样,我和小杨哥紧跟腊肉冲在最前面,四月和静在后面与我们保持不远的距离。爬上一段陡坡,由于雾太浓,除了脚下的黄土,周遭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仿佛行走在云里。我还企盼着是否爬到高处就能穿云见日,可惜山坡不高,很快就到了顶。我们找了块凹陷的背风处歇息,吃了点干粮。雾稍散,大家才得以看清左侧是一条很深的河沟,对岸还有不少石头房子,这便是下日乌且营地。


没多久小炮带来了四月和静,但大部队好一会儿都没跟上来,此处风大不宜久留,小炮接替腊肉的位置,领着我们四个先走。

翻过山坡后,眼前再度变得开阔。理论上此时我们正站在小贡嘎峰(5928m)的脚下,但事实上除了草地和灌木,我们看不到任何东西。


在迷雾中摸索了会儿,我们几个找到一栋石头房子,门上了锁,我们就在墙边歇包,吃路餐。四月拿出自己烘培的饼干,很快被我们瓜分完了。


本指望在这里和大部队汇合,可不知为何迟迟不见一人,五人突击队只得继续孤身奋进。

踩着草甸走到河谷的尽头,然后过河,下到河滩顺着溪流缓坡向上。



雾气似乎有散去的预兆,在我们身后露出一丁点蓝天。周围的山峰显出真容,但只过了一霎,又被急速流动的乌云覆盖。


在它脚下走了大半天后,才第一次看到小贡嘎的山尖。


河谷逐渐收紧,云雾把我们三面包围,预示着要翻一道垭口,但看不清前面有多高。


右侧的山体满是青灰色的裸露碎石。


回望一眼,仍不见来者。


穿过一片布满荆棘的山坡,很快就到达最高点。低矮的雾气终于散去,近处的雪山得以窥见。


从这里看去,小贡嘎西南坡犹如一枚披雪的箭簇,身形与贡嘎有几分神似,难怪被叫作小贡嘎。


下坡后需再次过河,这里有座独木桥。深秋的水流不大,过河点多,夏季则只能从桥上通行。



过桥之后是一道急坡,爬了一半,听到铃铛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马帮追上来了。



让它们先行,随后翻越这个遍布红色岩石的小垭口。


翻过小垭口后是一大片平坦的高地。小炮走在最前面,我边哼着歌儿边小跑了一段才追上他。


三四百米后是一座小沙丘。一阵风吹来沙子瞬间迷了眼,等到平静后迅速翻过去,沙丘后面就是今晚的目的地——上日乌且营地。



我到的时候才12:20。这里有两座石头房子,本打算在外边搭帐篷,但小炮认为今晚风大,还是住屋里比较保险。马队刚到不久,我俩把驮包卸下,找出防潮垫铺在屋里,腾出地方搭了个厨房。


刚铺完床突击小分队三个队友都到了,接着是两位澳门大哥。我已经钻到睡袋里准备躺下了,时间尚早,静提议要不要去后面爬山,没人答应,于是她送了每人一袋茶叶,看在茶叶的份上,大家只好穿上鞋子和冲锋衣,陪她一起出门“加餐”。没过多久,澳门大哥也耐不住寂寞,跟了上来。

营地背后有一段4-500米的斜坡,斜坡的后面就是嘉子峰(6540m)和日乌且峰(6376m)。


由于几乎没人走,这里荆棘丛生,只能自己找路。


看我找到了什么——SSS级宝贝“贡嘎之心”。


回头看一眼,营地就在河谷最狭窄的瓶颈处。


天公不作美,开始下雪籽。我比他们快很多,一路披荆斩棘用了35分钟到达顶部。本以为可以继续向前,没想到此处有一条深埋在碎石砂砾之下的冰川,切断了通往雪山的道路。


隐约可见堆积物下方透出的一抹蓝色,像一张怪兽的大嘴,提醒人们切勿靠近。



本想等大家一块上来拍张合照,无奈上头风实在太大,呆不了几分钟就冻得不行,又开始下雪,就先下去了。下到营地时,大部队的最后几个人才刚到。回房正赶上做饭,是撸起袖子秀刀工的好时机。先给大伙儿切了哈密瓜,然后切红椒和腊肉(吃的腊肉,不是领队)。


小炮烧得一手好川菜。每一名四川领队都是大厨。



两个队伍合一处,伙食要多丰富有多丰富,荤素搭配,营养美味,活生生把艰苦的户外徒步变成腐败游。


难怪几个领队嘲讽说,现在带队有些变味了,以前大家会关注周围的地理人文,山有多高,冰川叫什么名字,当地住着什么人,有哪些传说故事,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晚上吃什么?以至于他们越来越懒得动嘴皮子了,只默默练得一手好厨艺。

吃过晚饭,坐在睡袋里学了会儿藏语,不到晚上7点就睡了。


左边四月,右边小杨哥,沾了两个G1000睡袋的光,我这个薄棉睡袋在中间挤着也没那么冷了。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进入梦乡。

夜里似乎听到雪落在屋顶的声音,看了下时间,哦,今天是我生日。

day3:上日乌且营地(4300m)- 日乌且垭口(4920m)- 莫溪沟尾营地(3950m)


6点半就有人陆续起床了,动作虽轻但也难免把人从浅睡中吵醒。对于走大环线的我们来说,今天是海拔爬升最大的一天,也是路程最长的一天。18公里的跋涉中途还要翻越近5000米的日乌且垭口,预计耗时8小时以上。相较而言,冰川队就轻松多了,今天的任务是探访两公里外的勒多曼因冰川,晚上继续回这里留宿,无需收拾行李,就不用起那么早。

拉开沉重的木门,外面雾气依旧很大,流速也很快,一沾衣服就湿了。吃了点面条迅速收好装备,8点准时出发。昨天萌萌高反不舒服,今天选择骑马跟马帮走。


天还蒙蒙亮,在一片蓝色的迷雾中,我们打着头灯走向旷野。


跨过数条结冰的溪流,小炮领着我们向山谷右侧的山坡走去,开始翻越大环线上海拔最高的日乌且垭口(4920m)。即便穿了雾,头顶的云层依然很厚。


昨晚下雨的缘故,清晨的草地湿漉漉的,多支水流从步道上的岩石缝中淌下,许多时候都要踩着水走。随着海拔抬升,勒多曼因峰(6112m)出现在山谷的左侧。


回头望去,营地依然笼罩在雾气当中,背后的冰川从这个角度看更为明显,冰川的后面就是小贡嘎。


坡度变得更陡,意味着很快就到达垭口下方的一级平台。这是上坡中途一块不大的平地。在这里,勒多曼因峰腰间的勒多曼因冰川以及脚下的冰湖首次映入眼帘。


海拔6112米的勒多曼因峰挺拔陡峭,在它西侧如同双臂张开的怀抱中,蓝色的冰川缓缓流下,聚集在山谷底部的冰斗中,形成一汪翡翠般清澈的冰湖。


冰川队今天的行程便是沿着冰湖的边缘上爬至冰舌的末端,然后换上冰爪在冰川上行走。


一级平台是观赏冰湖最好的位置,可惜天气不好,爬坡途中天空尚露出一点蓝色,此时却是乌云压顶,连勒多曼因峰顶都模糊了轮廓。

站在平台上眺望营地,雾气已然褪去,石头房子已如蝼蚁般渺小,其后的冰川好似一柄锋利的长剑,开天辟地,斩断山河,极为震撼。


后方的小贡嘎西南壁则呈现稳重的金字塔形态,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顺着山谷看进去,昏暗的天空下仿佛还站着一条展翅欲飞的恶龙。


我们坐在草地上吃了点东西,离开一级平台继续向上攀登。起风了,这里没有任何树木或岩体遮挡,帽子一度被吹下山去。艰难爬升一小时后,垭口所在的山脊线逐渐在头顶显露出来。


这个位置可以更清楚看到冰湖,两条冰舌在此交汇。


小炮双手插兜走在最前面,三名突击队员紧随其后,不知不觉到达二级平台。这个平台更开阔,暴露感也更强。


环顾四周,灌木消失了,高山草甸也愈加稀疏,被苔原和荒漠取代。看到这种植物就说明海拔接近5000了。


回头一看,小贡嘎似乎更近了,在地平线附近的马队衬托下更具压迫感。


坐在路边吃了点干粮,让马队先走。已经熬过了最陡峭路段,后面直到垭口都是缓上坡。

用时四小时到达日乌且垭口脚下,这个垭口位于勒多曼因峰西侧延伸出来的山脊线上,海拔近5000米,是大环线上的制高点。10月底已有积雪,再过一个月便大雪封山,直至次年5月才得再度通行。


最后的翻越路段极为陡峭,马帮在垭口下稍作停留以积蓄体力。由于坡度大,骑马的人即便再虚弱都需下马步行翻过垭口。


马帮陆续翻越垭口,我们也紧随其后。


站在一米来宽的垭口之上,犹如立足于刀锋,前后都是陡坡,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回头看一眼正在奋力上爬的队友,匆匆摁了下快门,没等她们上来就下撤了。


本来最怕下坡,但这回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是小跑着下去的,双手熟练地用杖,与脚步配合起来,竟在不知不觉中克服了下坡慢的问题。这种感觉,就像梦见自己会飞了一样。不过现在身上是轻装,如果是重装,此般奔跑下坡会对膝盖造成不小的损伤。


垭口另一边,贡嘎南段的雪山达多曼因(6380m)和朗格曼因(6380m)的山尖出现在山谷的东侧。


半路没发觉帽子又被风吹跑,直到一个女生叫我的名字,回头一看是萌萌,她捡回我的帽子,正从后面赶上来。


我们五人一起走到下方的平台,坐在草地上吃了路餐,此时天气稍稍转好,透出一点阳光。随后萌萌继续骑马,我和四月、静一起跟着小炮沿着平缓的河谷向莫溪沟方向进发。

突击队收起登山杖,再度切换急行军模式。河谷边有许多废弃的营地,反穿的队伍大多会在这附近扎营。


河对岸可以看到勒多曼因和两座准六千米级山峰——多戈隆巴的5960和5962峰。


多戈隆巴的5960峰▼


海拔降至4500米之下,我们再度进入灌木丛。小炮说,今天的路程可以用“裹脚布”来形容——又臭又长。我们说,那至少也是块绣了花的裹脚布。




远远看到一条狭长的海子——莫溪沟,阴天的湖水并不好看,呈现出暗淡的灰绿色。



它的东侧有一片开阔的冲积扇,多戈隆巴5960和5962峰之间的冰川融水便是从这里注入莫溪沟。



我和小炮坐在路边脱鞋休息,等四月和静跟上来。小炮指着冰墙上方那块裸露的岩壁说,之前冰川是覆盖那块黑色的岩壁上的,上个月泸定地震将很大一段冰墙震塌了,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多戈隆巴西壁全新的样貌。其实根本原因还是气候变化,温度上升加剧了冰川变薄变脆,最终在地震诱导下土崩瓦解。莫溪沟的水量逐年增加,原本设立在冲积扇上的营地(莫溪沟头营地)因为无法渡河而被废弃,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冰川消融的速度。

海拔降至4000米以下,周围的色彩再度斑斓起来。绿色的柏树间点缀着红色、黄色的带刺植物,偶有开满紫色小花的米叶杜鹃。




四月说,要是今天是个大晴天,那这里该有多美啊!

与多戈隆巴一山之隔的达多曼因(6380m)有着同样发达的冰川。“曼因”在藏语中就是“冰”的意思。


穿过一片比人稍高的矮树林后,莫溪沟尾营地的白色帐篷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坳中。



到达营地才下午2:37,突击队只用了6个半小时就走完了8小时的路程,不愧为一支素质过硬的队伍。营地里除了我们还有另一个15人的大团。

帐篷已经被先到的马帮大哥搭好了,只是选址的地面有点斜,没关系,垫些衣服就好了。时间尚早,我们坐在帐外的椅子上休息了会儿。小炮洗完菜后,我开始舞弄菜刀。切完蔬菜切腊肉,每一片肉都精准控制在3毫米的厚度。


今天是露营的最后一天,所以要把食材都用完。五个人硬是做了六个菜,好家伙,在这深山老林吃得比平时都丰盛,狂干三碗米饭都没干完,剩下的送去给还没开饭的隔壁队。


洗漱完毕,萌萌高反也稍有好转,我们五个坐在餐帐里围着火炉聊天,直到夜幕降临。等钻进帐篷,外面有人叫“快出来看星星啊”,咬牙离开刚捂热的睡袋,出门一看,果然,云层散去,露出一大片干净的夜空,银河跨过头顶,挂在达多曼因的山顶,不时有流星划落,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day4:莫溪沟尾营地(3950m)- 玉龙西垭口(4500m)- 玉龙西村(3800m)


晚上差点没扛过去。脚上贴了暖宝宝只有脚是暖的,身体核心区像石头一样冰冷。四五点被冻醒后就实在睡不着了。

天亮了,东方的云彩从深蓝一点点变成紫色。


很快霞光万丈,像是燃起熊熊大火,将达多曼因山顶的积雪染得通红。



早餐煮了面条,用昨晚剩下菜汤和腊肉当浇头,无敌鲜美。


看我吃得太香,小马驹也忍不住过来嗅一嗅。马帮通常会带着未成年的小马驹走线,它们不驮东西,只跟着母马熟悉线路。


8:26拔营,今天萌萌不再骑马,跟我们一起徒步。


在一座废弃的石头房子边休息时,隔壁15人的大团也跟了上来,走热了,大家在这里脱羽绒服。


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河谷西侧的山坡上横切,只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小道缓慢向上抬升。




穿过“水帘洞”,牛魔王在上面给他结拜兄弟看门。



爬升200来米后,朗格曼因出现在左侧的山谷尽头。相较达多曼因,朗格曼因冰川更为发达,融水在这个季节也并未断流。


朗格曼因主峰(6294m)▼


向左后方看去,仍能看到多戈隆巴5962峰的山顶。


天气开始转好,鱼鳞状的云层向东侧飘去,露出久违的蓝天。静捡到一个洁白的毛球,应该是某种植物的种子,生怕捏坏了,便一只手托着它小心翼翼向前走,有种在山野里走秀的喜感。


阳光洒下来,秋色也更丰富了。从高处俯瞰,大地上的每一棵树都像是笔尖点下的肌理分明的油彩。



看到路边山坡上长着孤零零一棵松树,就以最快的速度一溜烟跑上去,在上面俯拍队友经过的照片。




翻越一道又一道山沟,有阳光和雪山作伴,脚步不自觉放轻松,收起手杖,开始一路小跑。



遇到一个角度颇大的陡坡,大家沿着之字形道路向上缓缓挪动。这段路让我想起ACT上Upper Pisang村和Ghyaru村之间的那段陡上坡。



静不走寻常路,偏偏喜欢在荆棘丛中抄近道。


我很快冲在最前面,第一个到达陡坡之上的平台。这里有一个玛尼堆,视野极好,可以欣赏贡嘎西坡一众雪山及冰川。


多戈隆巴南壁▼


达多曼因西南脊▼


朗格曼因南侧的6004卫峰▼


6046峰,其背后便是年波贡嘎(6114m)。


那玛峰(5588m),由于海拔相对较低攀登难度不大,是近些年来颇受热捧的入门级雪山。那玛峰顶也是欣赏贡嘎日出的最佳位置之一。静和四月已和小炮初步商议好了明年5月的攀登事宜。


正对着的山尖是5604峰,它的背后是贡子峰(6652m),右侧是那玛峰。


贡嘎西南脊的冰川▼


看一眼南侧的山沟,半山腰有一片云海,那便是我们明天要去的子梅垭口。



在平台停留半小时,吃完路餐后我们继续出发。我和静是最后离开平台的,一路快赶,不多时便来到玉龙西垭口脚下


一段大约300米的缓升后,我们到达经幡所在的位置,这里是大环线上最后一个徒步翻越的垭口——玉龙西垭口(4500m)。


玉龙西垭口位于两条山沟的连接处,是个风口,云很低,风很大,我们穿上冲锋衣,裹紧帽子,坐在地上等待最后一个队友萌萌。要是遇上好天气,这里可以看到贡嘎主峰。


贡嘎大环线之前的老路是从这里继续沿着山沟徒步去子梅垭口,现在路线被优化了,翻过垭口后去玉龙西村住一晚,然后花一天时间探访周边的泉华滩、冷噶错等景点,第三天再坐车回到子梅垭口继续行程。

等了20分钟始终没看到萌萌身影,小炮领我们先下撤。在日乌且学会了跑步下坡,现在我把这项技能运用得愈发娴熟。


只是跑太快有点刹不住脚。


跑太快领先大部队太多,小炮让我们等一等。在一大丛米叶杜鹃旁,我们躺在草地上,用帽子盖住眼睛晒太阳。过了好一会儿,阳光躲进云层里,风也追了上来,大家都觉得有点冷,便起身,回看一眼玉龙西垭口,最后一波人才刚从垭口下来。


小炮儿留在原地等萌萌,我们三个跟着大部队先下山。


不久之后就能看到山脚的河谷以及远处的玉龙西村了。


下午2点我们到达山脚,路边停着一辆大巴车和一辆小面包,是来这里接我们去村子的车。静跑去车上和司机大哥唠嗑,我和四月坐在路边的草地上聊天。过了会儿狂风大作,开始下雨,我们都躲进车里。没等多久,小炮带着萌萌出现在窗外。

面包车载着我们穿过滚滚黄沙驶入玉龙西村。这座村子位于子梅垭口脚下,海拔3800米,与贡嘎只有一沟之隔,从新都桥过来交通便利,是个颇受游客青睐的旅游目的地。我们入住当地的一户藏民客栈,在这里,我们与冰川队重逢。大家围着桌子煮了一大锅面条,边吃边聊。

稍事休息后,见天气转好,我们四个包了一辆皮卡前往子梅垭口,以求能看到日落。上山的路布满大块的碎石,车辆经过扬起漫天尘土,十分不适合徒步,很多重装走线的山友都选择包车上山。

到达子梅垭口后,我们第一眼就被脚下的云海惊艳到了,即便对岸的贡嘎群山被浓重的雾气缭绕,也难以掩饰此地的绝佳风光。开阔的视野让我想到了印尼布罗莫火山北面的Pananjakan,山脚也常年能看到云海。


垭口停了很多车,山崖边几乎站满了游客,大家和我们一样都是专程来此看日照金山的。我们爬到最高的玛尼堆旁,没过多久,小杨哥和另外几个冰川队友也到了。我们选好机位,架上相机,在寒风中等待云开雾散。

朝南边看去,一眼望到山沟尽头,云滚雾翻,烟波茫然,好似一条大江的入海口。


朝北望,是我们这两天走过的山脊线。几束光线从背后照过来,瞬间在云层中形成丁达尔效应,也就是俗称的“耶稣光”,打在对岸的那玛峰山脚,迅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但马上,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一阵惊叫转移到山谷下方,只见云海中出现一个彩色的光环,光环中央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便是传说中的“佛光”。可惜没带CPL滤镜,照片拍不出效果。


来得匆忙,腿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徒步裤,即便把所有衣服都穿上,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就这样在寒风中抖了一小时,雾气终于散去,天空也变得湛蓝,但贡嘎头顶始终聚集着一大片云。


阳光逐渐从云海爬向贡嘎所在的山体,颜色也变得柔和。有一刹那,贡嘎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一点脑袋,众人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按下快门。


终究还是没能盼到日照金山,但四月说,我们看到了耶稣光和佛光,同时见到多个宗教的“神迹”,也不失一件幸运的事。


day5:玉龙西村(3800m)- 子梅垭口(4500m)- 冷噶错(4500m)- 玉龙西村(3800m)


第二天难得万里无云,我们吃完早饭一致决定再去一趟子梅垭口。这一回皇天不负有心人,云海尚在,前几天不见身影的贡嘎主峰也完全显山露水!勒多曼因、多戈隆巴、达多曼因、朗格曼因、那玛峰、年波贡嘎、龙山峰在眼前一字排开,蔚为壮观。



壁立千仞的贡嘎南坡气势磅礴,不愧为蜀山之王!别看贡嘎海拔只有7556米,它的攀登难度可超过任何一座8000米雪山,死亡率高达骇人的65.5%,远超珠峰(14%)和“杀人峰”K2(30%),至今仅有24人登顶,是世界上最难攀登的山峰之一。


从另一个角度看达多曼因和朗格曼因。


此时没有游客,我们可以尽情拍照。




有人在这里扎营,晚上的星空应该特别壮观,下次我们也带帐篷来。


吃完午餐后,天空依然很干净,我们乘胜追击,向冷噶错进发。司机载着我们到达山脚的停车场,我们下车徒步上山。


一开始的坡度都还算平缓,脚下是被钙化的盐碱地,过一会儿就是被踩得坚实的黄土了。


荆棘丛中有很多小径,只要大方向对就没问题。大部分游客选择骑马上山,大约只需半小时。马帮就在这条道上来来回回拉客。


回头看一眼,红色的灌木如同野火,将整个山谷点燃。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越积越多,催促我们加快步伐。


之字形上坡的尽头是一片较平缓的草地,在这里可以看到西北侧的雪山,分别是多戈隆巴、达多曼因和朗格曼因。


萌萌走不动了,决定在这里等日落,小炮带着我们三人突击小分队继续前往冷噶错。接下来的道路拐向左边,比刚才的陡坡好走得多。


不时让道给上山的马匹,但我们也没比骑马慢多少,很快看到山坳里的小房子。


回头望向东北,贡嘎戴了一顶洁白的棉帽。


来到冷噶错边,这是个位于半山腰的小海子,以观赏贡嘎倒影,尤其是日落金山时的倒影出名。湖边有几栋小房子,里边提供简单食宿。离日落还有一个多小时,大伙儿都钻进小房子避风。



稍微填了点肚子,觉得体力充沛,就独自出门,观察了一圈发现背后的山上有人,依稀可见一条小径通向山顶,就琢磨着爬上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视野。

沿着小径到达山脊,不少人在这里拍照。我沿着山脊向更高的地方走去,试图到达冷噶错的背后。


花了大约10分钟爬到这个玛尼堆,这便是附近的最高点了。


山脊另一侧是一个遍布碎石和荒草的盆地,犹如一个火山口。


一条小径从中穿过,说明这个方向还有村庄。


此时冷噶错正位于脚下,好似一枚圆润的玉佩。其正前方,贡嘎群峰宛若海上仙山,立于天边。


要是在这里看日落,也不尝是一个绝好的机位,只是无奈风实在太大,让人很难站起来。拍完这张全景图后,我就往回走了。

下到湖边,面朝贡嘎的一侧已经围满了人。我看到了队友们,见缝插针挤进去。此时阳光已变得金黄,照在那一大片翻滚的云海之上,在对岸人影的衬托下,多少有点魔幻的色彩。



离日落只有十几分钟,仍有马队源源不断从山脚上来。


年波贡嘎西坡的冰川被斜阳照亮,对岸游客的剪影成了颇有意思的前景。


随着日渐西沉,阳光开始往山顶上爬,颜色也向着橙色、玫瑰红、红色过渡。湖的最左侧,达多曼因、朗格曼因、中山峰(6886m)、贡子峰(6652m)逐次被点亮。


直到日照金山降临那一刻,贡嘎主峰的尖顶仍埋在云层中,不过除此之外,其余山峰尽数一览无余。风在湖面吹起连绵不绝的褶皱,让倒映于此的雪山呈现油画般的笔触。



大家屏息凝神,直到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在云层上方。


下山的路上,突击队员们开启跑山模式,打开头灯,踩着娴熟的步伐一路超越马队,惹得擦身而过的行人纷纷注目,收获一堆夸赞,很快就到达山脚。

冰川队已于今天下午坐车返回康定。我们大环线的队伍本应从子梅垭口向子梅村、巴王海方向进发,经草科回到康定,但由于上月的泸定地震破坏了草科附近的公路,至今还未修好,我们只能放弃最后一天行程,坐车由新都桥返回成都。

次日一早,我们就告别贡嘎,离开玉龙西村,沿着G248国道出山。沿途的黄叶比进山时更多了,到处都是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图景。


途经新都桥,路两旁行道树上每一片叶子都像贴了金箔,和寺庙的金顶交相辉映。



短短几个月第三次翻越折多山,这是天气最好的一次。康定城北的五色山系首次向我显露真身,笔架山、蛇海子山、白海子山、田海子山一字排开,在漫山黄叶的映衬下蔚为壮观。


夜幕降临时我们回到成都,看着大城市的万家灯火,突然有种不适应的感觉。自从8月初出发骑行318,已阔别将近3个月。本以为1个月就能骑到拉萨,没想到在川西逗留了3个月都还没进藏。转念一想,人生本该如此,计划之外的偶然和巧遇反而会成为回忆中最值得讲述的部分。生命长河中,这些未知支流的冒险才最令人期待。记得许多年前,我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告别成都,我辗转重庆,然后回上海。一个月后,各地开始陆续解除限制,三年的阴霾终见曙光。川西,留下了我在这非同寻常一年中的全部足迹。贡嘎,也成了那段漫漫长夜里最后,也是最特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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