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春，当我从南岳衡山下来，就暗下决心一定要了却此生踏遍五岳的心愿。但此后因受疫情影响，直到今年国庆节过后，才正式开启筹划了许久的陕豫晋之行。此行我主要目的地是西岳华山和中岳嵩山，同时沿着华山——洛阳——登封——郑州——晋城这条路线，感受一下中州及三晋大地那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
从沈阳到华山有几种出行方式，最终我选择了坐卧铺火车直达华山站的这种方式。尽管这样走耗时长些，但一路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卧铺上，不用换乘火车或着倒大巴，细算下来还是挺便捷的。10月12日晚，当火车到达华山站时，客栈的老板已经早早等候在站外。不到百元一晚的房费还能享受到免费接送站，淡季出游果然非常实惠。
在寂静的客栈里美美地睡了一晚，10月13日清晨我早早起来，按照事先拟定的行程规划，到华山游客中心，购买完索道和景交车票，坐了四十分钟的景交车，在八点多钟到达西峰入口。登华山走全程有三条路径，一条是徒步北上游遍华山五座顶峰，原路返回，这要有充沛的体力。另外两条则是乘坐索道，西上北下或北上西下。登山前攻略做得比较充足，先行者总结西上北下最省体力，从我自身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当然要选择了这条线路。
从西峰入口走到索道站还需要在石阶上走上十多分钟。刚过完十一，华山的游客很少，乘坐索道不仅不用排队，而且我独自一人坐在一辆索道车里。华山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蔚蓝的天空、飘渺的白云、苍翠的山林、空旷的山谷、险峻的山峰、银白的峭壁，华山在我眼中的第一幅全景图就是这般的迷人、险峻与震撼！
华山西峰索道，不仅距离长，而且落差大。忽而从一座峰顶高速滑入幽暗的山谷中，忽而从山谷里中冲破云雾、穿过又一座山峰。那种飞跃仙境般、充满紧张刺激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或浓密或稀薄的云雾，弥漫在山间，群山在云雾中时隐时现，这种全景式的壮观场面是任何镜头无法捕捉与再现的。所以，登临华山，乘坐西峰索道是最美妙的经历，最刺激的体验，绝不可错过。
从索道下来，沿着登山路向西峰行进，不多时就抵达镇岳宫。镇岳宫始建于唐，倚山间峭壁而筑，供奉镇守华岳之神西岳大帝少昊金天氏塑像，现存建筑均为清末和民国初年所建。
镇岳宫后石壁上有一药王洞，内奉药王神位。洞旁有井，名曰玉井。传说此井与山下玉泉院内的玉泉相通，且生长过千叶白莲，故金大定已亥年（1179）时曾在宫前建有玉井楼，并立碑以记其事。明万历年间楼还在，巡按陕西监察御使龚懋贤在楼前又题真源碑一通，这块碑如今被移至镇岳宫前。
华山西峰山门通往西峰的丁字口有块石刻“杨仁甫先生借寓读书处”，杨仁甫是清晚期陕西大荔人杨树椿，字仁甫，在理学上颇有造诣。这块石刻向右通往西峰山顶，向左则是通往南峰的山路。按照网友总结出的西峰——南峰——东峰——中峰——北峰的线路，我决定向西沿着青龙背的石阶先抵达西峰峰顶。
西峰又称莲花峰，海拔2082.6米，为一块完整巨石，浑然天成。峰顶绝壁千丈，似刀削斧凿，陡峭巍峨、阳刚挺拔之势是华山山形之代表。因为峰顶覆盖着巨石，形状酷似莲花瓣，古人称其为莲花峰、芙蓉峰。李白在他的《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一诗中“石作莲花云作台”一句描述的就是眼前的西峰。这张照片是我之后在南峰远眺西峰时拍下的。
西峰沿途人文景观比比皆是，有巨灵足、莲花洞、翠云宫、斧劈石、守身崖、杨公塔等，并伴有许多美丽的神话传说。巨灵足在华山西峰屈岭南端西侧，崖畔有一天然石臼，形若足迹。明王履《始入华山至西峰记》记述：“冈稍南，大迹一冈上，深可三寸，长四尺余，旁镌‘巨灵足’三字。”相传为劈山导河的巨灵神留下的足迹。
莲花洞又名明阳洞，在西峰翠云宫前，是一块外观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蕾，蕾上覆盖一片形石，似一面巨大的荷叶，这块巨石也被称为“莲花石”，西峰因此石而得名“莲花峰”或者“芙蓉峰”。
莲花石下东侧有石洞，上镌莲花洞三字。洞外石壁题刻很多，有“金天重地”、“莲花世界”、“屏镇西天”、“太乙莲台”、“雄踞关陇”、“屏障西天”、“高耸云汉”等，楷隶草篆多种书体汇聚一石，犹如天然的书法展台。
翠云宫又称西峰大殿，始建于清初，但形制较小。民国二十二年重修，解放后又经多次修葺方成今制。殿内供奉众星之母斗姥神位。
斧劈石是华山著名的奇石胜景，因附会神话传说《宝莲灯》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得名。传说华山上的女神三圣母因爱慕书生刘彦昌的容貌才华，私结连理。其兄二郎神以违返天条罪将三圣母压在西峰巨石下。三圣母石下产子，取名沉香。长大成人受仙师指点，执神斧劈开巨石，母子团圆。今石旁有一铁铸巨斧，是后人为附会故事而作。斧柄上有诗：“仙家宝斧，七尺有五。赐予沉香，劈山救母。”
沿着这条道路向上，可以看到北地米万锺题写的“守身崖”三个大字，旁边有一段陡峭的台阶，可以登上西峰的最顶端。
杨公塔一共有两座，分别位于西峰和东峰。1931年秋，杨将军陪同母亲登临太华览胜，为了纪念此游，杨命人在落雁峰上修了一座亭，人称杨公亭。在东峰、西峰各建塔一座，称作杨公塔。
从西峰峰顶下来，继续向北则是通往北峰和中峰的道路，如果走这条路，想登遍诸峰，势必要走回头路，所以我选择沿原路退回，踏上通往南峰的道路。
西峰通往南峰的途中，尽管山路崎岖，但并不险峻，沿途也没有太多人文景观，因此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便到达南峰的顶峰。从上山到抵达西峰顶，一路上是弥漫的晨雾，而此刻太阳已经升起，雾气渐渐散去，白云覆盖下、层峦跌宕的华山渐渐清晰起来。这不禁让我想起寇准“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的诗句。我觉得寇准七岁时写的这首诗《咏华山》，是历代名家中吟诵华山的诗词中最精炼、最能突出华山雄伟高峻的诗。
南峰为落雁峰，是华山最高峰，也是五岳最高峰，古人尊称它是华山元首。 落雁峰海拔2154.90米，传说是因为回归大雁常在这里落下歇息，故而得名。
南峰顶立着华山论剑的碑刻，尽管华山派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但金庸武侠小说的《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里有关武林各门派汇聚华山，比武称雄的华山论剑故事影响力实在太大，因而华山论剑的碑刻在几座山峰都能见到。但是在两部小说里的三次华山论剑两次发生在北峰，一次发生在西峰。
南峰上还有明代建造的金天宫，又名白帝祠，供奉的是华山神少昊。金天宫又称白帝祠，在南峰松桧峰头，是华山主峰上祭祀华山神的主庙。
从金天宫下来，按照路标往下松桧峰沿着山路走，经过南天门和雷祖殿可以抵达华山第一险道——长空栈道。
长空栈道位于华山南峰东侧山腰，是元代著名的倒是贺志真为远离尘世静修成仙，在万仞绝壁上镶嵌石钉搭木椽而筑。栈道上下皆是悬崖绝壁，铁索横悬，由条石搭成尺许路面，下由石柱固定。现在木石桩为铁桩，换木椽为方木并定时更新，但是在上面行走，依然需要足够的勇气。
为了看到登山客中敢于挑战的勇士在长空栈道上历险，我在观景台上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看到他们的身影，不禁感慨岁月流逝带来的遗憾：或许年轻时我登临华山，也一定会成为一众挑战者中的一员。据资料介绍，长空栈道可到达崖下的一个石室，上面提到贺志真修行的地方，上面写着全真岩三个字，所以眼前的悬崖峭壁被叫做全真崖。
站在长空栈道的观景台上俯视四周，此刻云雾再次从山谷间弥漫、升腾，眼前的华山山脉像一条条巨龙，奋力冲上云霄。巨龙是中华的象征，中华之“华”源于华山，也许祖先正是目睹了眼前的景象，才把这座“奇险天下第一山”命名为华山。
在去往东峰的途中过，远远地看见一座山峰上有座石亭，猜想它一定是“下棋亭”，便顾不得雾气笼罩，画面不够清晰便急忙先拍摄下来。因为到达这里的唯一途径，是要经行华山第二险“鹞子翻身”，我同样不具备探险的实力。
下棋亭也叫博台，这个小小的地方有两个传说。相传汉武帝时，卫叔卿修道于华山，武帝命使臣及其子度世到华山去召还，见叔卿与几个人博戏于石上，因而将此处命名博台。另一个传说是赵匡胤在成为宋朝开国皇帝之前，曾来华山拜访隐居于此的著名道士陈抟，两人在此地对弈围棋，赵匡胤连输三盘，不仅输光了随身财物，还把华山输给了陈抟，华山从此不向官府纳钱粮。后人为纪念这件事，便在对弈之地建造了下棋亭。
这是前往东峰途中回望南峰的景象，经历了一亿多年形成的黄岗岩山体，被岁月打磨得光滑且带有纵向的纹理。即使是这样的地貌，苍翠的松桧依然顽强地扎根岩隙中。五岳的最高峰似乎以这种方式来表现中华民族那种顽强拼搏、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
穿过这道东风门楼，就到了华山第二险“鹞子翻身”，想要走这条线道，不仅要和历险长空栈道一样花上30元钱，而且还有年龄限制，我即使有胆量也超龄了。
鹞子翻身是一段在几乎垂直的崖壁凿出石阶、石窝，两侧悬挂铁索的险径。从上向下几乎看不到路径，有的地方必须像鹞鹰一般、左右翻转身体才可通过，因而才有了这样的名字。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英姿勃勃地踏上历险的征程，但是刚刚踏上垂直路段，便惊恐地返回来了。
鹞子翻身是通往下棋亭的必经之路，站在这里本来可以看到下棋亭，但是此刻浓雾笼罩，十几米开外一片模糊，直到我离开也未散去，不由得庆幸刚刚在途中拍下了那两张不甚清晰的下棋亭图片。
东峰，又称朝阳峰，海拔2096.2米。东峰由四个峰头组成，朝阳台所在的峰头最高，玉女峰在西、石楼峰居东，博台偏南。在前往鹰嘴崖的途中，看到了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犹如仙境一般。
这是杨虎城将军在东峰鹰嘴崖上立的杨公塔，与西峰的遥遥相对，如今已成为成为两座顶峰的标志性建筑。
中峰，又称玉女峰，海拔2037.8米。古人称华山三峰，指的是东西南三峰，玉女峰则是东峰的一个组成部分。今人将玉女峰称为中峰，使其亦作为华山主峰单独存在。
东峰到中峰的距离很近，沿着山腰的青石路十几分钟就到达中峰。途中经历一小段名为云梯的陡峭石阶路。我原本已经从旁边的盘山路走下来，发现了这段九十度角的云梯后，犹疑再三，最后决定尝试一下。
换个角度看，云梯确实异常陡峭。我之前在抖音上看到一个人滑落的视频，所以攀爬之前一度犹豫，但是踏上石阶之后心里就不再突突了。只要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铁索，脚尖踩住石阶，体力充足，是不会出现险情的。
云梯北侧的明星崖上有座引凤亭，是纪念春秋时期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和华山隐士萧史的爱情故事而修建的。汉·刘向《列仙传·卷上·萧史》：“ 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作凤楼，教弄玉吹箫，感凤来集，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夫妇同仙去。”秦穆公派人追赶，直至华山中峰，也未见人影，便在明星崖下建祠纪念。乘龙快婿这个成语便出自这个典故。后人在这里建了引凤亭，来纪念这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和升仙的传说。
这就是玉女祠，几经兴废，如今改成玉女宫。祠内原奉玉女石像一尊，现供玉女之像为近世所塑立。
在通往北峰途中有一处摩崖石刻，只手遮天是个大字格外醒目。回来查题字者袁保恒是晚清重臣，授一品顶戴，是袁世凯的叔父。袁保恒在华山题写摩崖石刻时，大概不会想到袁家后辈有这样一位可以“只手擎天”，改朝换代的人物！
在向北峰行进的途中，经过一道名为金锁关的门楼。金锁关是建在三峰口，是通往东西南峰的咽喉要道，锁关后则无路可通。反之，我又游完了西、南、东、中四峰前往北峰，金锁关则是必经关口。
本来是把守华山的咽喉要道，因为名叫金锁关，竟然被商家巧妙地赋予新意，扎着红黄绸子的连心锁、长命锁等赋予吉祥寓意的铁锁、铜锁密密麻麻地锁在金锁关内外山路两侧。
金锁关下可以看到锦鸡守玉函的奇石景象。石景由两部分构成。右侧一石有盖覆其上，形若玉函；做侧石形象宛如锦鸡，有头有尾，两石合成锦鸡守玉函之态。
华山北峰海拔1614米，是五峰之中最矮的。古人所言华山有三峰，并不包含北峰。这是下金锁关后远眺北峰的景象。
从金锁关朝北峰走，相当于在下山。反过来从北峰到金锁关有两条道，一条是飞鱼岭复道，一条是华山著名险道之一的苍龙岭。飞鱼岭也叫变鱼岭，因岭上崖体呈青灰色，崖壁南高北低，行体若鱼，且因雨水冲刷，崖壁石纹呈鱼鳞状，故而得名。复道是建在岭下山间的栈道，走上去并没有感觉险峻。
苍龙岭是救苦台到五云峰下的一条登山险道，为连接北峰同南部诸峰的一刃形山脊，有石阶530级。因岭呈苍黑色，势若游龙，故名。古时候并没有石阶，游人须骑岭脊匍匐而行。相传韩愈登山览胜至此，畏惧不前，坐在岭背上大哭，并投书岭下求救，华阴县令得知后才派人将韩愈抬下山，在岭上逸神崖有“韩退之投书处”胜迹。为限制客流和保障安全，飞鱼岭和苍龙岭被规划下行和上行的单向通道，我只能从飞鱼岭复道走下来。有心去感受一下昌黎先生历险的心态，眺望如刃的山脊，最终在叹息声中作罢。
过苍龙岭后，前往北峰的途中有许多自然和人文景观，这块从我拍摄角度看上去像四指握紧，食指指天的岩石，回来在网上一查两块石头竟然合称日月岩。左边的代表“日”，右边的代表“月”，上面刻着“云天弧光”。相传武则天当年上华山走这里，看到这两块形似日月的石头，就别出心栽地给自各儿的字号创造了一个“瞾”字，因为这两块奇石上顶青天，下临空谷，唯我独尊，是光明与权威的象征。
继续向北峰行进，通过擦耳崖才能到达北峰封顶。北峰身后俊俏的山峰为白云峰，看上去要比北峰云台峰高出很多，难怪古人将华山西峰、东峰和南峰称为华山三峰，而根本没有把北峰列入其中。
汉武帝分封五岳，华山五行主金，西岳神少昊主管天下金银财宝。从这个角度看北峰身后的白云峰上部，确实像个元宝形。从五行学说到帝王圣封再到大自然的造化，使得华山成为众人心中的财富山。
擦耳崖一面是向外凸出的悬崖绝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游人行至此处，唯恐被山势逼下悬崖，需身体紧贴崖壁慢慢侧身而过，道路紧仄之处更是岩壁擦耳，连脸面都蹭在崖壁上才走得过去。擦耳崖周围摩崖石刻很多，像天然的书法屏障。
过北峰顶石牌坊，有一天然奇石——鱼嘴石给外引人注目。这天然的鱼嘴石仿佛如山顶跃起，不由得令人赞叹造化的神奇。难道这是凡间的鲤鱼想如华山一条条巨龙腾飞升天，飞跃龙门不成，而永远地定格在云台峰顶。
北峰顶有一个不大的平台，因背靠白云峰，故而得名云台峰，上面同样立着金庸题写的华山论剑。至此，我的华山五峰全部游罢，从北峰索道站坐缆车下山。
下山途中，在缆车上发现了这块山间奇石，像极了一只趴在山间，温顺的狗。难道这是在山间休憩，等待时机吞日的天狗？
下缆车往景交车站走的途中，经过这座智取华山浮雕。想想我刚刚从西峰一路下行到达北峰，又是坐缆车，又是乘索道还累得气喘吁吁，而八位勇士不仅沿着自古华山一条道，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登上北峰，还要与盘踞在华山的残匪战斗，并且最终到达西峰迫使匪首率部投降，不由得以敬佩的心情郑重地按下快门，将勇士们永久地留在记忆中。
从早上七点半我从游客中心出发开始登山之旅，至下午3点半返回游客中心，刨去景交车和缆车耗费的时间，我这一天登华山总计耗时近七个小时。虽然此刻我已经十分疲惫，但行前就已获悉华山北峰不到登山处的玉泉院是中国著名的道教宫观，道教主流全真派的圣地，便在游客中心搭乘景区免费的公交车在下午四点赶到玉泉院。这是玉泉院广场上布衣将军冯玉祥题写的石刻，走进大同世界是大概冯将军的理想和毕生的奋斗目标。
玉泉院建于宋仁宗皇佑年间，也就是1049——1051年，是道士贾得升为师傅陈抟所建。玉泉院广场正中是陈抟老祖巨幅的卧睡雕像。陈抟，字图南，号扶摇子，宋太宗赐号“希夷先生”。五代末期曾隐入华山修行，是历史上著名的道士、道教学者。陈抟沿袭了隋代大儒王通的思想，融儒、释、道三教学说于易学之中，创立了“先天易学”。他的学说经周敦颐、邵雍推演，成为宋代理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于玉泉院名字的来历，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 相传唐代金仙公主在华山之上镇岳宫玉井中汲水洗头，不慎将玉簪掉入水中，金仙公主本以为找不回来了，却在返回玉泉院后，用泉水洗手时无意中找到了玉簪，方知此泉与玉井相同，于是赐名此泉为玉泉。到了宋代在此地建道观时，就因这个传说起名玉泉院。
从玉泉院的山门进入，门廊正中上额洞天圣境。华山为道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第四洞天，此匾额表明了华山在道教中的地位。
进门后一进院东西两侧各有一个石牌坊，牌坊后分别为财神殿和文昌殿。两座大殿建筑形制相近，但财神殿前多出抱厦，月台前是一对石狮子，而文昌殿月台前则是一对石马。
一进院依然可见冯大将军的墨宝，言语朴实无华，用大白话表达出他的大志向。
玉泉院依山势而建，二进院的大门建在高高石台上，石阶两侧的台壁，分别嵌着著名作家贾平凹题写的“第四洞天”和原佛教协会会长、著名书法家赵朴初题写的“道法自然”。
进入二道门，迎面是愚仙桥，桥东有一放生池，正中石舫与曲桥相连。池中锦鲤游动、长寿龟悠闲地伏在石上，景色优美、环境清幽，堪比江南园林，令人流连往返。
二进院东西两侧的偏殿建筑形制及殿前布局，除了香炉外，几乎一模一样。东偏殿为七真殿，里面供奉着王重阳、丘处机等全真七子。
隋代大儒王通最早提出了儒道佛三教合一的主张，但是直到宋代生活在陕西的王重阳才融汇儒道佛三家思想，创立了道教的全真派，也成全真教。而传统的道教则以正统自居，被称为正一派。
西偏殿供奉着华岳圣母，也就是沉香劈山救母中的母亲，传说她是二郎神杨戬的妹妹杨婵，所以又被成为三圣母。
二进院的东北角和西北角各有一个仙洞，东侧为希夷洞，相传是陈传老祖的睡洞。因为玉泉院就是为陈抟老祖而建的希夷祠，故而希夷洞香火比较旺。
传说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常年居住在华山之巅，传授道家的修行方法和哲学思想，被尊称为“华山派”的祖师爷。中国古代在建筑上极其讲究中央对称，东侧既然有希夷洞，西侧就非要弄出个对称的洞，恰好有吕洞宾的传说，那叫吕祖洞就理所当然了。
希夷洞旁的山岗上有座山荪亭，它是玉泉院内最早建筑之一，原身是陈抟在华山修行时亲自修建的，北宋苏东坡、清代顾炎武都对这座亭子进行过修葺。
山荪亭下有一棵树名为无忧树，为陈抟亲手种植，至今已经一千余年，依旧新枝岁发，生机盎然。
游览时看到山荪亭旁的这块宋陈希夷先生之墓的石碑，让我误以为陈抟老祖的墓在玉泉院内，可是却没有找到。回来查阅资料，得知陈抟墓在四川，不知此地立墓碑为何意？难道和旁边的抗日将士阵亡纪念碑一样，仅仅是纪念用的。
与陈抟墓碑对应的一块石碑是清代刻立的华陀墓碑，这块碑原本竖立在华山镇西王村的华佗衣冠冢前，后来墓冢被毁坏，墓碑移到玉泉院。难道陈抟墓碑也是重修玉泉院时，为了在建筑布局对称而立的？
玉泉院的主要建筑是希夷祠，建在玉泉院的最高处，分前后两座大殿。走上台阶，穿过一道月亮门是前殿，门额上悬有清光绪皇帝书写的“古松万年”匾额，殿内供奉着全真教华山派的创始人郝大通。
后殿是华山道教的主要活动场所，门上悬有慈禧太后书写的“道崇清妙”匾额，殿内供奉着陈抟老祖。
慈禧和光绪皇帝娘俩在庚子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前逃往西安、后来回銮的途中，一路上给不少名胜题字，但据说慈禧仅在关林留下亲笔题字，其它的均为代笔。据说眼前的道崇清妙四字，是慈禧口谕，随从状元陆润祥所题写的。
玉泉院的西南角有一座重檐方亭，因和山顶金锁关通天门遥遥相对而被命名“通天亭”。走过这座亭子就进入奇险天下第一山——华山北坡的登山步道。虽然已近傍晚，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开始了“自古华山一条路”的徒步夜爬，我十分钦佩他们的勇气、羡慕他们的体力，但也替他们遗憾。因为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从玉泉院匆匆而过，他们明早可能在东峰看到日出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奇景，但他们却错过了静静地了解道教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代表人物及重要门派的发展与传承。也错过了玉泉院那江南园林般瑰丽秀美的景色。但是，他们有机会像我一样下山后重游玉泉院，而我则没有徒步登顶华山的可能了，因为我已不再年轻。年轻真好！
拖着疲惫的双腿，我从通天亭原路返回玉泉院山门，一路看到不少历代名家甚至帝王诗词和题字的石刻。有宋太宗赵匡义赠陈抟的诗，有康有为称颂玉泉院的诗，有冯大将军抒发理想、志向的大白话，当然最吸引我注意的还是这块太素精华石刻。
太素”就是太古年，就是天地初开之年；“元精”就是最初的最完美的道教义理。也就是说，“太素元精”的含义所指就当为“老子之道”，题字者刘若水为明代万历年间华阴知县。在“太素元精”的上面是民国二十七年（公元1938年）一位叫朱笠青的人题写的“复兴中华民族”。难道当初这位仁人志士和我一样看到华山那一座座如巨龙般腾飞的山脉，联想到中华民族不屈不挠奋发向上的精神，才题写这样的字句。他在黄泉之下应该感到欣慰，今天的中华民族如他所愿，正在走上复兴之路。
2023年12月31日写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