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曹雪芹小道

作者:山谷里有风~ 显示图片


以前几次不完全地走过曹雪芹小道,在知道了小道完整路线后,在一个周末,借着一个好天,粗发,从白家疃开始……

先来了解一下曹雪芹小道。

曹雪芹小道原本是从黄叶村到山后白家疃的一条山间小路。黄叶村与白家疃相距十余里,清时百姓翻山来往。从黄叶村上行至山顶,可见三座并列山峰,岚气环绕中,仿佛三炷燃烧升腾的佛香,故得名三炷香。沿山道下行即达白家疃村。




▲我是以白家疃作为起点,从植物园出。地图中的红线是曹雪芹小道,绿线是白家疃公交车站到小道入口的路线。


▲这几位是在村里开清真拉面馆的,问路时,让我跟紧了她们,但拐过几个弯儿后,还是跟丢了。我跟在后面还在想,她们出门很有仪式感,都是收拾的漂漂亮亮,穿着高跟鞋,化着妆的。

后人分析曹雪芹走这条山道的原因:
原因一,允祥祠在白家疃。允祥乃雍正皇帝亲信,封怡贤亲王。当年雍正不便于亲手操办的事情往往让允祥办理。雍正初年整顿亏空案中,允祥曾在皇帝面前为曹家讲情,还对曹家有过实际的关照,雪芹对允祥心存感激。允祥主持直隶治水工程路经白家疃,见此地山清水秀、风景优美,顿生爱慕之心,于雍正八年在此建造别墅,未成而逝。白家疃百姓感激允祥操办的修水利等好事,請将别墅改建为纪念允祥的贤王祠,得到雍正恩准。雪芹不时到白家疃祭祀。雪芹与允祥之子弘晓等人关系亲密,亦不时在此相聚。

▼贤王祠现在坐落在白家疃小学里,周末,这里大门紧闭,只能看到戏台,山门。






原因二,雪芹精通医术,翻山为白家瞳居民治病。当年,白家疃不如山前繁华,医馆难寻,百姓患病要翻山到山前就医。见此情形,雪芹不时翻山越岭,在白家瞳一处小庙中看病施药。据其所著《废艺斋集稿》记载,他使一位患眼疾几近失明的妇女重见光明后,该妇女以祖坟周围树木为雪芹营造了几间房屋,使雪芹在白家疃有了落脚之处,不用在小庙中为人看病了。雪芹挚友敦敏在《瓶湖懋斋记盛》中记载:“春间,芹圃(曹雪芹)曾过舍以告,将徏于白家疃……苦念綦切,乃往访其新居。几经询问,始抵其家。其地有小溪阻路,隔岸望之,土屋四间,斜向西南,筑石为壁,断枝为椽,垣堵不齐,户牖不全。而院落整洁,编篱成锦,蔓植杞藤……循溪北行,赿桥乃达。”可见雪芹在白家疃确有一处与《红楼梦》有关的山居。


▼废艺斋,以前是可以进去参观的。



《废艺斋集稿》,是一部记载我国工艺技术性的作品,故只在爱好技艺的圈内人中流传。曹雪芹在这部书中打破了中国文人对“百工之人,君子不齿”的陈旧观念,详细记载了金石、风筝、编织、印染、烹调、园林设计等八项工艺,目的是为了让残疾人能够以此养身,弥补先天、后天的不足。


▼水灵榭,离废艺斋不远的水灵榭,是《红楼梦》第81回四美钓鱼的场景重现。




原因三,遍览西山风光,排遣胸中郁闷。三炷香乃西山最高处,近可俯瞰香山全景、远可遥望帝都城廓。慈禧太后曾于重阳在此登高望远。曹雪芹常在此独坐山巅,山高我为峰、一览众山小:春天的烂漫山花、夏日的如云绿树、秋季的漫山红叶、隆冬的西山晴雪,诗性、神秘、遥远的帝都尽收眼底。在现实与历史的畅想中,排遣在黄叶村抗风轩中忧国怜民、“举家食粥酒常赊”的郁闷。

▼曹雪芹小道




原因四,蛰居山居,潜心修改《红楼梦》。乾隆二十三年至二十八年间,曹雪芹常来往于白家疃和黄叶村之间,蜿蜒曲折的山道,历尽沧桑的古木、见证风云雷电日月光华的山石,曹雪芹都以独特的审美眼光欣赏它们,从中激发出创作灵感。樱桃沟那株植根于元宝石中的石上松,历经600多年风霜雨雪,至今仍枝繁叶茂,相传曹雪芹就是据此创作出宝黛“木石前盟”的故事。




走在这条小道上,我也难免有所思所想。

感想一,行一段路,胜读几卷书。可能走在这条路上想的最多的不是《红楼梦》所描述的,人生无常,繁华如梦,世间万象皆浮云。而是蒋勋先生所说的,《红楼梦》是青春王国的梦。读《红楼梦》,也是在阅读自己的人生----还真是,一边追忆着自己的青春,一边又想跌回那个青春王国中不愿醒来。还有,人生看起来很简单,却很难说“喜欢”或“不喜欢”。生命是一种“因果”,看到“因”和“果”的循环轮替,也就有了真正的慈悲。可以变“嘲笑”为“悲悯”,变“不喜欢”为“包容”。并尊重生命所有的表现形态:高贵的、卑贱的、残酷的、富有的、贫穷的、美的、丑的。----细细想来,不正是这样吗?……反正现在也不会独立思考了,何不接受这些能引起共鸣的解读呢。

▼小道多是这样的土路






▼有的地方需要手脚并用攀爬


▼靠山石,据说当年曹雪芹从香山到白家疃村时,走到三炷香西侧山顶,在路边见到一块壁立的大青石,曾靠在上面暂作小憩,后来人们把这块石头称作为“靠山石”或“依山石”。




感想二,和那些“不但有草木气息、岩石气息,更有文化气息。每一片叶子都有语言,每一段路程都有哲理”的名人小道相比,曹雪芹小道没有光环围绕,还道出了他曾“举家食粥酒常赊”,为生计翻山越岭往来在这条小道上的窘况。但同时他在小道上构思了红楼梦的许多情节,写出了不朽的经典《红楼梦》。这条荒芜的山道也因此充满文化内涵,成为又一个纪念曹雪芹的实实在在的载体。






▼“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磈礧时”


感想三,曹雪芹体力还不错,这条路虽强度不大,但也陡峭崎岖,有的路我是手脚并用,曹雪芹常走这条路去白家疃给乡亲们治病,想必脚力不错。何况有人不知是演绎还是考证出来的,说曹雪芹回程是背着乡亲们送的米回黄叶村的,很不易。






感想四,这条由海淀区旅游局修建的曹雪芹小道,几年了,一直默默无闻,小道标识和几处相关建筑比较分散,从白家疃村口牌楼到小道入口大概还要步行四五十分钟。除了驴友,来这里寻梦的人不多。在这里遇到行人,已属不易。我却跟一个人在这段路上三次相遇,初见只是陌路,擦肩而过;又见已开始打招呼,并同行了一段;再见已像朋友一样交谈,告别后相向而行十几米再回身,想拍下这位和自己三面之缘朋友的背影,却发现他也在远处回望,于是收起相机,再次扬手作别。这条文学小道让一次普通的行走充满“文学色彩”,(这段话写于2016年,自那以后,这条线路渐热,也曾有文化传媒专门设置了路牌指引,走小道品红楼文化)






时隔两周,带朋友又一次走曹雪芹小道,朋友边走边吟:“传神文笔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泪流。可恨同时不相识,几回掩卷哭曹侯。” 这首诗是“十四阿哥”允禵的孙子,清乾隆年间的宗室诗人爱新觉罗﹒永忠所作。朋友说,二十几岁读到这首诗时也是泪奔。都是心意相通,有悲悯情怀的人呢。







两百多年前催生《红楼梦》的山道,早己被历史和西山的荒林所掩没,但它经常萦绕在热爱《红楼梦》的人们心头。曹雪芹纪念馆李明新馆长和清史专家樊志宾认为:“曹雪芹小道应当成为继北京西山黄叶村曹雪芹纪念馆之后的第二个曹雪芹纪念地。应当如德国海德堡那条催生出很多哲学思想的哲学家小道一样恢复重建,启迪人们的思考,给纪念曹雪芹多一个实实在在的载体。”




白家疃以前交通不便,缺医少药,现在却是一处清幽静谧之地,前面村居,后面别墅,走在一条渐渐升高的路上,让我觉得和青岛八大观有些像。





专家和《红楼梦》爱好者对曹雪芹当年居于西山何地以及活动范围做了许多考证,还有部门根据考证的播迁图开发了曹雪芹小道。以前走过这条小道接近樱桃沟(退谷)水源头的一段,这一段也是曹雪芹和挚友张宜泉走过并吟诗唱和的地方。曹雪芹的《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诗已流失,而张宜泉的唱和留存下来,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

《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
                        张宜泉
君诗曾未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 
碑暗定知含雨色,墙颓可见补云阴。 
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 
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曳杖过烟林。


这段路上有一口古井,盖在井口的大石板上隐约可见“广泉古井”等字,以此推断广泉寺,即诗中的废寺就在附近。


当年曹雪芹去广泉寺的路线,是从卧佛寺沿泉道西上,过退翁亭、退谷(樱桃沟),再向北行,到达水源头(又称水尽头),再攀登上山。我是反着走的,并在进入植物园后,登上退谷亭,俯瞰了元宝石,石上松。远看以悲剧结尾的宝黛“木石之盟”,近观退翁周肇祥题在亭柱上的对联“行到水尽处,坐看云起时”,真是感慨。

▼从这里再次进入通往樱桃沟的曹雪芹小道


▼这处废墟不知是不是广泉寺遗址,当年曹雪芹与好友信步废寺,边走边作诗唱和,现在只有行色匆匆的徒步者疾步而去。


▼进入樱桃沟,植物园


▼元宝石


▼石上松


▼退谷亭


为躲清净,走了游人相对较少的东边路线,会经过黄叶村,还有当年的河墙,看到了植物园复原的“河墙烟柳”景色,虽不复当年“莽莽葱绿的十里垂柳相伴着十里曲水蜿蜒东去,伸首吐波于高水湖、养水湖和昆明湖”的绝妙景色,但也因无意中走在这里,暗合了前人“曳杖过烟林”的意境有点小窃喜。

▼河墙烟柳


▼黄叶村












▼黄叶村的旧居作了展室


▼不知是不是在这面墙上发现了题壁诗






(注:以上照片是2014年,2016,2021几年多次拍摄。)

虽然三次走过曹雪芹小道,但一直没找到白家疃为恢复这条小道设计的文化长廊,以及曹雪芹雕像。2021年,在秋色正浓的10月份再次来到这里,这次是从白家疃东的牌楼进去,不远就是文化长廊,在这里逗留许久,不止了解了曹雪芹和白家疃的渊源,也对白家疃的历史有了一些了解。


























▼几去,终于找到这组雕塑了。



▼看别人游记说万木阁有一条栈道,人少景美,我没有去。



▼又去水灵榭,离废艺斋不远的水灵榭,是《红楼梦》第81回四美钓鱼的场景重现。




▼曹雪芹小道入口离村口牌楼还挺远的,步行到“红枫林”这里,边走边看边拍,用时一个小时多点。


▼进这个大门,是一个停车场,往东看,有一个小木牌写着“曹雪芹小道”



▼从这里上山。




▼现在有这样一个路牌,标识了几条路线。


▼这里的秋天也很迷人,一直都是在春天里走来,这次终于秋季来了。








▼这里是从小道出口到防火道,出小道左行不远,有一处比较的小道入口,在右手,是往一盘水方向去的,小路,时近傍晚,我选择了直行,从防火道一路蜿蜒而行,多走路,但安全。


▼天气晴好,蓝天白云




▼因是中午才到的白家疃,到了这里,赶上太阳落山。


▼观景台,每次都要驻足的地方


▼观景台边上有一条下行的路线是通往樱桃沟的


▼进入樱桃沟,穿植物园出来。


我是绿色出行,从白家疃进,植物园出,在白家疃耽搁时间较多,一小时多点儿,基本上有关红楼的节点都去了。全程用时五个小时。乘公交可在白家疃东口下,离文化长廊近。允祥祠戏台所在的白家疃小学在文化长廊那条街北边的街上,小石桥遗留的二条石也在附近。文中附了地图,供参考。
如果自驾,车可停在太阳山谷森林学校前的小停车场,那里是曹雪芹小道入口,但上山后只能走环线再返回停车场,从广泉古井到樱桃沟,到植物园这一段可能就走不到了。
全程穿越难度不大,有部分登山路段需要手脚并用或借力旁边的树木。小道是土路,穿防滑有鞋。
除了白家疃村有小卖部和小饭馆,后面路上没有补给的地方,要自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