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南,一路向西:从库车到塔什库尔干的丝路行

作者:六条壬晴 显示图片

天山,世界七大山系之一,横亘在幅员辽阔的新疆版图之上,将新疆分成了南、北两疆。天山在中国境内呈喇叭口状,分成了南、北两脉,夹住了新疆最温润、最富庶的一片土地。不过我的行程是从天山以南的库车开始,沿着天山山脉的南脉一路向西,一直走上了帕米尔高原。从古代西域的龟兹国到温宿国,再从疏勒国到蒲犁国,这沿途我看到了历史书写在茫茫戈壁中的文化遗产,终究没有被淹没在黄沙之下;也看到了地质演变在层层群山中留下的自然遗产,逐渐从深藏闺中到被人们熟知。一路充满了惊喜,当然也带着一些遗憾,成全了未完待续。但是这所有的所见所闻,让我感叹在交通非常不便的那个远古时代,人们是跨越了多少条险恶的山水,最终才走出这么一条路,将东、西方的文明交汇贯通在了一起,造就了丝绸之路上的繁华与灿烂文明。我不可能走完这条伟大的丝绸之路,但是仅仅是一小段,也能让我肃然起敬,致敬那些伟大的商人、信徒、探险家以及戍边的战士,还有我自己。


库车,古代龟兹国的范围,西域三十六国之中的强国之一,作为南疆腹地最有影响的大国,丝绸之路在这里穿过,灿烂的龟兹文化与汉文化、西亚、印度文化在这里交融。虽然时光荏苒,再灿烂的文化多已消失在了黄沙之中,但那些残存在地表的遗址依然见证着曾经的繁荣。



车出库车城区之后,沿着库车河一路北上,道路两侧的风光逐渐变得荒芜起来,满眼都是死寂的土黄色。就在这片土黄之中,坐落着一片遗址,它曾经是西域地区最大的佛寺,以前叫昭怙厘大寺,现在叫做苏巴什佛寺遗址。




苏巴什佛寺始建于魏晋时代,一直沿用到唐朝末年,分为东、西两寺分别屹立在河道两岸的土丘之上。在佛寺沿用的几百年间,龟兹的高僧鸠摩罗什和玄奘大师都曾经在这里讲经留驻,尤其是唐朝将安西都护府设置在龟兹之后,佛寺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直到9世纪被战火摧毁,14世纪伊斯兰教势力传入西域之后,佛寺便彻底废弃。



进入西寺遗址之中,沿着木栈道走上短短的一截便可以看见一堵高大的残墙,这是曾经的佛寺大殿,原本是由佛塔、殿堂和数间房屋组成,还有瓮城,不过眼前的景象很难想象出曾经的雄伟。





绕到大殿中去,除了临河的一面没有墙面之外,剩下的三壁都留下来了,其中西侧的一壁上还能看见佛龛的痕迹。远远的隔河望过去,对岸的高台之上散布着一片土黄色的建筑,那便是东寺的遗址。东寺并不开放参观,略有遗憾,因为东寺遗址中有一处保存的非常好的圆形佛塔。









沿着木栈道继续前行,西寺遗址中保存最好的建筑就是这个佛塔了,这座金字塔形的佛塔坐北朝南,分为五层,是由土坯垒起来的,作为佛教由南亚传往中国内陆地区的一个前哨站,这处佛塔整个外观看起来就很有南亚佛塔的犍陀罗艺术风格,不过比起印度和斯里兰卡如今都保护的非常完好的佛塔,眼前这处佛塔就显得非常的沧桑了。





塔身有条台阶通往佛塔上层,不过为了保护遗址,现在已经不让登塔了,至于塔身上的后室中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估计里面应该是空的。既然是在龟兹国地盘上修起来的佛塔,自然也在犍陀罗艺术风格中融入了自身的特色,那便是将塔基加高,不过现在看到的塔基也是风化和坍塌得比较厉害。1978年的时候在塔基下面发掘出了女尸及一些陶器、钱币等随葬品,现在展于库车龟兹博物馆中。










早在2014年,苏巴什佛寺遗址就以“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的名义,作为组成部分之一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离开苏巴什佛寺遗址之后,前往另一处同为世界遗产的克孜尔尕哈烽燧。进入景区会沿着木制栈道走在一片隔壁之上,四周满眼的黄色,在烈日的照射下泛着红光,克孜尔尕哈在古代突厥语的意思便是“红色哨卡”,倒是十分应景。





克孜尔尕哈烽燧位于独库公路东侧盐水沟河谷东岸的一片戈壁台地之上,是汉唐时期留下来的边防报警军事设施。唐高宗时期,安西都护府移于龟兹境内,唐朝为了抵御突厥的侵扰,在汉代留下的烽燧遗址上进行了修复,并一直保存至今,成为了新疆境内建造时间最早、保存最完好、规模最大的古代烽燧。





这座烽燧高13.5米,底边长、宽分别为6.5米和4.5米,为夯土结构,顶部可燃放狼烟薪火传递军情,如今已经风化呈凹槽状。由于地处河西走廊前往龟兹、疏勒等西域诸国和天山北麓乌孙的要道之上,并且烽燧所在的台地上视野开阔,站在烽燧顶部能够有效的监视四周的敌情动静,可以说这座古老的烽燧见证了汉唐盛世中央王朝对新疆的有效统治。





其实景区之内除了这座烽燧,还有一个金字塔游览区,也就是一片鬼斧神工般的雅丹地貌。我到景区的时间比较晚,已经没有观光车发车了,只能步行,那一片雅丹地貌在蜿蜒的公路尽头,时间有限,就没有再步行过去了,远观远观就好,一样壮美,我知道先前参观的苏巴什佛寺遗址就在雅丹地貌的另一端。













在佛教从印度传往中国内地的途中,西域是一片不可绕开的区域。在古代龟兹国境内除了留下了佛寺的遗址,当然也留下了佛教的另一种艺术形式——石窟。克孜尔千佛洞,这个同样以“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的名义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的遗产点,是中国境内最西边的一座石窟,从传播路径上讲,它离印度最近,自然而然的也是中国境内开凿时间最早的一座石窟,比莫高窟还早了整整200多年。



前往克孜尔千佛洞需要往库车西北的拜城方向过去,首先会走上一段独库公路,虽然这一次没有机会走完全程,但是会经过独库公路终点纪念碑,也算是为以后有机会走完全程的一次预热。昨晚少有的下了一夜的雨,一大早都还在继续,厚重的云层似乎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虽然前往克孜尔千佛洞的沿途荒凉而雄浑,犹如一曲沧桑的历史悲歌,可快到克孜尔千佛洞的时候忽然一下就换上了一副清新的水景,绵绵细雨也忽然就停了,让人猝不及防。渭干河在眼前缓缓流淌,形成了一片难得的绿洲,古代龟兹国的文化遗存便留在了这里。





从景区大门进入之后还要走上接近1公里的路才能到石窟面前,好在这一路是绿树成荫,非常舒适。走到了鸠摩罗什的雕像前,世界遗产的石牌便矗立在他的身后。这位东晋时期后秦的高僧出生于龟兹国,是中国四大佛经翻译家之一,他的身影连同背后的绝壁山崖,成为了克孜尔千佛洞最经典的拍摄角度。





参观石窟之前会走上一段台阶,站在高处向远处望去,河谷的全景便展现在了眼前,从远到近都是一片戈壁之中珍贵的苍翠,一段红山矗立在河的对岸,虽然不是大晴天,但是那一抹红色依旧耀眼。





最先参观的是最高处的两个窟,其中第8窟又叫十六佩剑者窟,开凿年代为公元7世纪左右,是一个中心柱窟,不过前室已经坍塌,主室和后室还保留的比较完好。主室的顶部绘有菱格故事画,每一个菱格都描绘了一个佛教故事。主室入口的上方绘有飞天的形象,雍容华贵,具有龟兹本地的特色。窟内左右甬道两侧的残壁上原本绘有十六身精美的龟兹佩剑武士供养人,但是20世纪初期的时候被德国探险队剥走,现在存放于德国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中。






和第8窟挨着的便是第10窟,开凿于公元5世纪,是一个僧房窟,所以里面较为简陋,既没有壁画也没有佛龛。这个窟的面积不大,由侧甬道和居室组成,是当年僧人禅修和起居的场所,居室中有土坑,一面墙上凹凸不平,那是僧人用来固定壁炉的地方,顶部还留有被烟火熏黑的区域。




站在高处可以看到整个山崖上搭建了很多迂回曲折的栈道,通往各个窟,不过这些窟大多都是大门紧闭,不对外开放,因为这些窟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属于那种什么都没有留下的窟,还有少数的窟虽然留下有东西,但是正在进行修复工程,所以并没有开放。




回到最下层继续参观,第27窟开凿于公元5世纪,最早是方形窟,7世纪的时候由于受到了汉地佛教的影响,逐渐改建成了中心柱窟,正壁佛龛直接和后面的甬道相连。主室的顶部原本是棋盘形的方格,现在几乎都坍塌掉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残留下来,上面还有一朵佛教的象征——莲花。






第32窟还是开凿于公元5世纪,是一个以壁画为经典的中心柱窟,虽然现在四壁上的壁画大部分都脱落了,但是从残留的一小片区域壁画上还是能看到“小儿散花供养佛”、“提婆达多砸佛”和“佛渡恶牛”等佛教故事。





第34窟最早也是一个僧房窟,后来改建成为中心柱窟的,主室的顶部绘有缘和本身的佛教故事,天相图中的月中兔反映了龟兹和印度文化的交流融合。窟内还展示了一些原来被德国探险队盗走的壁画临摹作品,人物绘画是相当的精美。







普通开放参观的一共只有6个窟,现在已经参观完了5个。整个克孜尔千佛洞景区包括谷西区、谷东区、谷内区和后山区四个部分,而开放参观的这6个窟都位于谷西区,谷东区、谷内区和后山区都是不开放参观的,只有提前预约特窟才能参观一二。眼前延伸的道路已经被拦不能进入,远方的山崖便是谷东和谷内两个部分,就像我曾经在一篇游记中看到的一句话,说的“精华的都深藏闺中,但也都是劫后余存,一餐剩宴”。






第38窟是开放参观的6个窟中开凿时间最早的一个窟,开凿于公元4世纪,同时也是最精美的一个窟,之前是作为特窟开放的,以伎乐壁画著称,所以又被称为伎乐窟。窟内四壁上虽然同样损毁严重,但是留存下来的壁画依旧颜色绚丽,绘画技法精湛,这些壁画都是没有经过一点修复的。




这些壁画以蓝色和绿色为背景,丰富多姿的乐舞造型与种类繁多的乐器交相辉映,其中的一些乐器都是从西亚、中亚和印度流传过来的,见证了丝绸之路上的乐舞艺术在古代龟兹国内的交汇融合。比较遗憾的是,这一路参观过来的许多壁画上的人物都被挖去了脸,那是曾经一度反对个人崇拜,这些人物就被毁了脸,因为这样他们就不再是神,不再是偶像。




库车,和大多数三四线城市一样,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把这片古代龟兹国的故都变得面目全非,如今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土墩在城内,名曰“龟兹故城”。不过要想略微领略一下西域的异域风情,库车城内的一小片弹丸之地可以实现这个愿望,这片弹丸之地便是老城,它比现象中还要小很多。




库车老城最接地气的一条道路就是热斯坦路,这条并不算长的道路两侧,全是具有西域特色的民居和店铺,一扇扇五颜六色的门,或者是铁门、或者是木门,隔开了大街上的喧嚣和私人领地的宁静。绿色的植物和姹紫嫣红的鲜花点缀着身后的泥墙,整个热斯坦街就像是一个斑斓的世界。





如果说热斯坦街是五彩的,那和热斯坦街垂直相交的帕哈塔巴扎路就是单纯的蓝白世界,整条街上都是清一色的蓝窗蓝门,配上纯白的瓷砖墙,像极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那个蓝色之城,无论是一朵娇艳的花朵、一把门前的椅子还是一个隐藏在门后的身影,都让这里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库车大寺坐落在库车老城的最高处,它是新疆仅次于喀什艾提尕尔清真寺的第二大清真寺。从蓝色的帕哈塔巴扎路向库车大寺走去,一路是上坡,远远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清真寺,宣礼塔和门楼虽然谈不上华丽,但是足够雄伟,真是有一种身处异域的感觉。





进入清真寺是从旁边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门进去,中庭的一棵大树正长得枝繁叶茂,给清真寺带来了一片浓郁的绿荫。走到清真寺的门楼里面,巨大的穹顶朴实无华,但是在我的眼里它比喀什那座艾提尕尔清真寺要精美得多。






库车大寺的历史要追溯到15世纪伊斯兰教开始在西域传播的时候,历史上留下的木制建筑在1918年的时候被一场大火吞噬,1931年重建了清真寺,也就是现在看到建筑,虽然还不到100年,但是这个木制的礼拜大殿也是满满的年代感。





走进礼拜大殿,64根菱形大柱撑起了被分成一格一格的天花板,外面的阳光倾泻而入,柱子在地面投下了一条条平行的阴影,比起三千人同时在里面做礼拜的盛况,我更喜欢在岁月静好中一个人淡然地在里面悠闲逛着。




站在库车大寺的平台上,可以看见四周的民居,土黄色的房屋间杂着一些绿色的藤蔓植物,清真寺庭院中也有一片绿色的葡萄藤缠绕在支架上,虽然还不到成熟的季节,但是依旧可人,满满的新疆元素。



从库车大寺中走出来,再一次沿着帕哈塔巴扎路和热斯坦路慢慢走到另一端,那是库车老城中为数不多的可以参观的景点之—库车王府。库车王府原本是乾隆皇帝为表彰维吾尔族首领在平定大小和卓叛乱的功绩而修建的亲王府,200年之后毁坏于军阀战争,仅剩下了一些土墙。




现在看到的库车王府是2004年的时候依照第十一代库车王时期的原样重建的,与其说是一个文物,倒不如说是一个展区更为恰当,末代库车王(十二代)便是在这里渡过了他最后的岁月。走进王府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清真寺,虽然气势上和库车大寺比起来差远了,但是里面四周墙壁上的雕花却相当精美。




和清真寺相对的是龟兹博物馆展区,里面犹如一个小花园,两侧的建筑物都是作为展馆,展示出龟兹国的历史、风土人文和境内出土的精美文物。




继续往王府的中央走去,那是一道小门,里面就是以前库车王起居的地方了,末代王妃似乎依旧还住在里面,一棵杏子树上结满了还没成熟的小黄杏,尽显青涩。




王府的最深处是一段黄色的土墙,并不算高,那是清代留下的原物。站在库车王曾经休息作乐的天台凉亭之中,可以俯瞰整个王府,初夏时节的王府已是一片葱郁。




如果从独山子出发正向穿越独库公路,走到天山神秘大峡谷的时候基本就算是接近尾声了,因为这是最后一个像样的景点,比起由雪山、森林和草原组成的绿色天山,这片红石峡谷就显得与众不同。但是换做从独库公路的终点库车出发,天山神秘大峡谷反倒变成了库车周边旅游的重头戏。




从库车市区出发,再一次沿着库车河北上,这条路在参观苏巴什佛寺遗址时就已经走过,但是这一次走得更远,沿着独库公路的末段直接进入了远处的红山之中。随着不断的深入,将荒芜的戈壁滩远远地甩到了身后,眼前逐渐被宽广的河面取代,河谷中还是稀疏地长着绿树,但是没到丰水期的河流还显得不那么咆哮,甚至有些温柔。





河流两岸是连绵无极的红色山峦,尽显狂野雄浑的基调,桀骜不驯地屹立在天山山脉的南缘。和独库公路一路相伴的还有一条不断穿越山峦的铁路,隐约地出现在河对岸,那是为运输煤矿而修建的库俄铁路,终点就在几十公里开外的俄霍布拉克。





独库公路有那么短短的一截由南北走向变成了东西走向,库车河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几近九十度的弯,沿着库车河的一条支流干涸的河床开车到了河边,这里是观赏河两岸红山的好地方,视野比较开阔。最耀眼的红山还是库车河北岸的三座,它们呈品字形排列,就像门神一般扼守在那里,天山神秘大峡谷便蜿蜒在那三座巨大的山体后面。





来到了大峡谷景区门口,整个景区坐北朝南,正对着前面的库车河,峡谷则是在后面看不见的地方绵延了好几公里。入口处有一个观景平台,站在上面可以无遮挡地观看眼前的三座红山,它们有着三个名字:乃头山、丽人山和佛面山。从观景台走下去之后,便沿着两山之间细长的沙土路正式走进了峡谷之中。





远观红山的时候觉得它的轮廓非常锋利,近距离地观看又可以发现山体上有着一层层几乎平行的纹路,那是流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这片红色的群山形成于1.4亿年前的白垩纪,和大部分的峡谷形成原因一样,在亿万年的流水侵蚀和风化剥落作用下,最终形成了垅脊和沟槽,演变成了这片深邃的峡谷。





天山神秘大峡谷在当地维吾尔族语言中叫做“克孜利亚”,意思就是红色的山崖,当然在峡谷之中看不尽的就是红色山崖了,各种形态的,各种纹路的,没有请导游的情况下只有靠自己去想象它们像什么了。在红山之间,唯一的点缀就是头顶上出现的蓝天了。




天山神秘大峡谷的平均海拔是1600米左右,最高峰也就2000米出头,所以全程的高差大概在300米左右,人走在两山之间平仄而狭窄的通道上,竟然会有几分渺小的感觉。



不断地前行在峡谷之中,看着两侧山体的纹路,让我想起了斯德哥尔摩的一个地铁站,那里四壁的红色炽热奔放,象征着苍穹烈焰,这两侧的高耸岩壁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烈焰,只是忽然之间转阴的天气,让这片缺少艳阳照射的红山看起来不再是那样鲜艳。




越到深处,峡谷似乎就变得越来越多元,除了红色的山体,出现了一些生命力比较顽强的绿色植株,给这片雄浑的大地增添了几分清新之感。与此同时,山崖上的山洞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它们是在流水和狂风共同的作用下被逐渐掏空的,自带一层未知的神秘之感。





之前在克孜尔千佛洞参观的时候,看到一组新疆石窟的展览图,一张阿艾石窟的照片打动了我,它的壁画实在是让人惊艳,但是我在地图上搜索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最后没想到却在天山神秘大峡谷中无意见到了它:走在峡谷深处,偶然间发现半山有一道红色的楼梯缠绕在山腰,止于一个小小的铁门,山脚下的介绍牌上写明了它的身份——阿艾石窟。这个建于唐朝中期的石窟距今已经1300多年了,在1999年的时候被一个采集草药的维吾尔族青年发现。由于石窟人迹罕至而且隐蔽,所以基本没有遭受大的破坏,但是并没有对完开放,那里面精美的壁画自然也就无缘一见了。





一股隐秘的溪流沿着山壁不断流下,终年不断,在山脚汇集成池,于是这个池子所在的小型山洞也被称为了圣泉池。




阿艾石窟的后面有一条更为狭窄的支谷,有着门牌,所以自然也是开放区域,不过少有游客走进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走了进去。走在里面颇有在夹缝中生存的感觉,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惊险。几分钟之后,在一路的落石和滴水伴随之下走到了头,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斜坐在峡谷的尽头,瞬间让人心生敬畏,感恩大自然的赏赐。




从支谷原路返回后,继续往峡谷的更深处走去,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走了开放区域的一大半了。在游览大峡谷之前下了一场大雨,原本还有些担心大峡谷因为雨后道路积水可能不会开放,后来在里面参观的时候发现完全是多虑了,因为峡谷中的安全措施还是做的比较到位的,每过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安全岛,用以在发大水的时候避难。



走到了一堆乱石的前面,前路被封,这是游客能够游览的最远处了。原本峡谷还有2公里长的距离,但是因为几年前一场地震引起的塌方,一堆落石便横亘在这里封住了继续前行的道路。


就在峡谷的尽头,还有一条更为狭窄的支谷在向另一个方向延伸,这条支谷甚至可以用一线天来形容了,我往里面同样走到了尽头,作为原路返回前的余兴项目。




原路返回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天山神秘大峡谷照片时的情形,几个游客走在峡谷之中,身形和两侧的山崖比起来是那样渺小,一束天光从天儿降,我当时以为是在约旦的佩特拉峡谷之中。很多年过去了,我对峡谷依然记忆犹新,如今走在峡谷之中,看着两侧山岩上的褶皱,犹如一个个大地的领结,鬼斧神工般地系在了这黄土红山之中。




提到阿克苏,就会想起红红的苹果,不过阿克苏不止有红红的苹果,还有红红的温宿大峡谷。作为阿克苏旅游最拿得出手的名片,温宿大峡谷是新疆天山世界自然遗产四个片区之一的托木尔峰组成部分,从阿克苏市区出发,一日游的行程刚好。




经过了连续几日的雨水洗礼,茫茫戈壁都似乎变得温情了起来,除了广袤无垠,它不再坚硬,踩着有几分柔软的沙土,向着温宿大峡谷的游客中心走去。远处便是火红色的山体,没有艳阳的照射,它不那么鲜艳,但是配着雨后初晴的淡蓝天空,看着也着实能让人有赏心悦目的感觉。




但是不那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马上就发生了:因为前日的连日暴雨,峡谷内的积水比较严重,为了游客的安全,景区决定1到5号峡谷都不开放游览,只有一个算是边角余料的6号峡谷勉强对外开放,弥补一下远道而来的游客。大老远来一趟阿克苏就是为了这个世界自然遗产的峡谷,但是到了之后居然不能游览主景区,心里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于是只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乘坐观光车进入了景区。




所谓的观光车,其实就是几辆底盘加高并且增加了动力的高配改装版中巴车,沿着两山之间的河道向峡谷深处驶去。大雨过后的河道变得有些松软,坐在观光车上时常能能感受到比较明显的横向飘移。两侧红色山体的纹路非常清晰,一层一层的横线犹如绷带般缠绕在山间。




到了6号谷的入口处,踩着松软的沙地走进了峡谷之中,两侧的山体形态开始变得丰富起来,尤其是柱状的石貌随处可见,有些单独地耸向了天空,有些成簇地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坚不可摧的炮管,一触即发,大自然的惟妙惟肖总是让人惊叹不已。





这种地貌发展经过了几个时期:首先雪山的冰川融水流下,这里第一步先成了树枝状河流的发源地;接下来随着河流的不断侵蚀,不断变深,树枝状的河流也逐渐演变成了树枝状的冲刷浅沟,城堡状的红层地貌相继出现;最后继续在流水的不断侵蚀下和山体的崩塌作用,后期便进入了的柱状发展的阶段,最终演变成了外貌多元的红色峡谷。





不断的往峡谷深处走去,有几处面积稍微大一点的山间平台,可以登上去用更开阔的视野看看整个峡谷。峡谷的形态和之前参观的云南元谋土林十分相似,可能土林的地质成分和温宿大峡谷的不同,所以两者有着截然不同的鲜明色彩,不过由于形成原因大同小异,所以展现出的形态非常相似,如果给温宿大峡谷换个颜色,可能和元谋土林比起来就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吧。





我记得多年前有一期的《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就特别报道了这片红层峡谷,如果是从乌鲁木齐坐飞机前往喀什的话,飞机上就能看到这段绚烂的大地褶皱。这片位于天山山脉最高峰托木尔峰脚下的红层峡谷,为新疆天山世界自然遗产托木尔峰区域贡献了除了从冰川到高山草甸,再到到森林的垂直自然景观带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遗产价值。



走在渗水严重的谷底沙地之上,很容易一整只脚就陷下去了,这个时候终于有那么点能够理解景区方的良苦用心了,毕竟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如果在峡谷中突然遇到暴雨,很容易发大水,这个时候的峡谷转瞬之间就可以变成水流湍急的河道暗藏杀机。




很快便能走到6号峡谷的尽头,那是由于一堆崩塌下来的巨石堵住了前行的道路,这个时候原路返回就像是刚被诱发出了好奇心但又不得不浅尝辄止那样沮丧。很快便原路返回到了6号谷的入口处,此时已经是乌云压顶,我朝着更远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段。





通往3号谷的途中,两侧山体上的纹路更加迷离,一条条密集的斜纹路大有要把整个山体一股脑切碎的架势,这是这次温宿大峡谷游览看到的最后的风景。




走到了被拉线封住的地方便不能再继续向前了,那里便是最经典的3号谷入口(也可以说是2号谷和3号谷环游的出口,通常是2号谷进,3号谷出),温宿大峡谷所有最经典的风景都在那里面,原本预设好的环游徒步终究没有实现,没有看到最鬼斧神工的石帽峡,也没有登上峡谷最高处远望雪山,所有的遗憾只能留待下次了,来完成这次未完待续的故事。




最后放上几张在阿克苏市区酒店中拍的照片,站在20多楼高的房间里,足不出户就能看到远处的天山最高峰托木尔峰,海拔7444米它在绵延不绝的天山山脉中显得出类拔萃。中国的国境线在托木尔峰那里神奇地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它的西北方便是吉尔吉斯斯坦了,想到这里竟然觉得有点惋惜,毕竟在大清朝最鼎盛的时候,它还全部都属于中国。




十多年前有一部电影,叫做《追风筝的人》,里面讲述了一个关于救赎的忧伤故事,它发生在战乱的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不过它的拍摄地却是在新疆的喀什老城。这个位于中国版图最西端的老城异域风情十足,无论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巴扎,还是街头巷尾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总能让人产生身在中东的感觉,在这个遥远的老城之中,当然没有风筝,只有一段岁月静好而且悠闲的老爷时光。





喀什老城的全称是喀什噶尔,我是从人民东路上的出入口不知不觉走进老城之中的,并没有充满仪式感地穿过那个标志性的城门。很快便走到了阿热亚路的路口,那个老城的城门就是在路的另一端,这个路口便是我游览喀什老城的起点。




从新城走进老城之后,浓浓的异域风情便扑面而来:街道两侧都是清一色的黄色建筑,五颜六色的门便镶嵌在黄墙之中,窗楣上犹如蜂巢般的精美雕花散发着伊斯兰风情。道路两侧种满了一排绿色的树木,虽然并不高大,但是却能在炎热中给人们带来难得的凉意,让人知道这里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一片宝贵的绿洲。




道路两侧布满了兜售商品的小贩,售卖的大多都是充满当地特色的手工乐器。



古代西域三十六国中的疏勒国大致就是在今天喀什地区的范围,早在汉朝时期,张骞就记录过疏勒城,不过疏勒国的国都早已随着历史消失在了黄沙之中。现在看到的老城是清朝1760年时在喀什噶尔设立参赞大臣之后,逐渐发展起来的。在一百多年后,喀什老城的周长已经扩大到了6公里,比最早扩大了2倍之多,居于全疆之冠,城外还设有护城河和炮台。





沿着一段台阶,我逐级走上了房屋的顶部,以为那应该就是某一家的屋顶小院,但是我忽然发现自己走进了另一片更大的天地之中,因为原本以为是一户人家屋顶的狭小区域竟然是另一大片民居拔地而起的地方,喀什老城就是这样魔幻,一层套着一层,犹如迷宫。这种房连着房、楼连着楼、层层叠叠的立体结构让我瞬间理解了“高台民居”这个名词,它是喀什老城的标志也是特色。




高台上的小巷交错纵横,似乎随时都有听不懂的低语声从路旁的某扇门后面传出来。不像主街上临街的商铺大多都是餐馆、旅游纪念商品店那样热闹,高台上巷子的两侧几乎都是民居,比起台下的世界变显得非常安静了。这些民居大多都门不闭户,只是虚掩着,邻居之间相互串门子是再普遍不过的事了,这些亲切而又熟络的市井生活,在繁华的大城市早已烟消云散。




漫无目的地穿行在老城的深巷中,偶然看到一个具有印度莫卧儿风格的凉亭矗立在楼台之上,顺着走上去又发现了一个精美的亭台和一根像是烟囱的塔,原来这里是一个喝茶的露天茶馆。喝茶是喀什老城中最重要的一项休闲活动,比起那个随时都人潮汹涌的百年老茶馆,这里更能感受到老城的静谧时光。





喀什自古以来就处在丝绸之路东西的交汇点上,东面是一望无垠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西面连接着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喀什成了东西往来最适合的落脚点,至今依旧有“五口通八国,一路连亚欧”这样的说法来形容这个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地方。由于历史上东西往来的商旅都集结在这里休整,喀什自古以来便是丝绸之路上繁华的商业重镇。如今走在老城热闹的主街上,虽然更多的是针对游客的商店,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种位于大漠边缘难得的繁华。





一棵大树犹如一把撑开的绿色大伞,安置在了老房子的红门之前,两个当地的维吾尔族妇女在树下交谈甚欢,老城的生活也许就是这样怡然自得。





喀什老城被南北走向的解放北路一分为二,穿过解放北路之后我从老城的东部一路逛到了西部。比起喧嚣的东部,西部的游客明显要少得多,但是这里的民族特色店依然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从乐器到酒具,从马鞍到挂画,再从地毯到沙丽,应有尽有,似乎是一个从一千零一夜中走出来的魔幻集市。






除了工艺品商店,老城还有许多贩卖当地特色食物的小商贩,像是葡萄干、果脯、巴旦木和香料等等,走过路过的时候这些商贩大多都会大声吆喝,招呼你品尝品尝他们家的食物,维族人的热情可见一斑。




喀什老城的夜市是另外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而且很接地气。八点过,太阳刚开始西斜,各路摊位便陆续推出,除了烤羊肉、羊杂碎、烤蛋、馕包肉等当地小吃之外几乎没有外地的食物,店铺和流动商贩推的小车总会让人目不暇接。记得以前去中东的时候,最喜欢喝当地鲜榨的石榴汁了,和中东气候相似的喀什自然也少不了鲜榨的石榴汁,满大街把石榴堆得老高的小商贩榨着颜色殷红的石榴汁,成为了佐餐最佳的饮品。





很多曲折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深幽的尽头,那里往往都是当地原住民的小院之中。走在这犹如迷宫般的老城之中,无论是一个当地人灿烂的笑脸、一个精美的伊斯兰拱门、花台上几盆翠绿的盆栽、抑或是巷中的一盏造型独特的路灯,总有一个打动人心的元素,让人喜欢上这处远在天边的地方。




在老城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成群的孩子们,他们在小巷中无忧无虑地玩耍和相互追逐,开心和满足毫无保留地挂在脸上,镜头对准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报以天真而灿烂的笑容。比起被各种学前补习班嵌满的童年,也许他们这才是真正充满童趣的年少时光。




老城之中有各式各样的拱门,交错纵横的小巷连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隐秘世界。





如果是卫星图上看喀什市区,会发现市区中央有一大片土黄色的区域,那便是老城;而在这片土黄色区域的中央又有一大片空地,那就是艾提尕尔清真寺前的广场,它是老城的中央,从古城到新城,喀什的市区就是围绕着这个清真寺一圈一圈逐渐发展起来的。




艾提尕尔清真寺清真寺是整个新疆规模最大的一座清真寺,参观喀什噶尔老城并不需要查验门票,但是参观艾提尕尔清真寺却需要购买老城的门票并查验。从清真寺黄色的小门进入,广场上喧嚣的世界瞬间就被一片高大的杨树隔开,恍如隔世。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在小道上投下了点点光斑,在泛白的水泥路上摇曳。




清真寺始建于1468年,后来在1537年、1787年1873年历经了三次扩建,形成了现在的规模。田字形的回廊中,东侧的建筑便是黄色的门廊和两侧的宣礼塔,西侧的主要建筑物就是坐落在台基上的礼拜大殿,回廊之中的区域有两个位于殿前的召唤阁楼。




礼拜大殿是一幢长方形的建筑,没有太大的纵深感,和之前参观的库车大寺相比,给人的气势就没有那么雄伟了,不过大殿前面用木柱子撑起的天花板,这个以黄绿为主色调的建筑,比起灰黄而雄浑的库车大寺来,还是有着相当精致的美感。





从老城的东城门走出去,便是高台民居的全景,这是喀什老城最标志性的角度。高台民居最早形成于800多年前的喀喇汗王朝时期,位于老城外面,是人们行脚歇息的地方。100多年前的一场洪水形成了一条深沟,也就是如今的土曼路,让这片高耸的民居看起来遗世独立,几分钟前我便是从那迷宫般的老城中走了出来。




十年前,喀什市政府着手对这片老城核心区的危旧民房进行了改造,在保持老城原始风貌的前提下,鼓励了城中居民将住处的一楼改建为商铺,促进当地的就业和旅游收入。如今的喀什老城是5A级景区,幸运的是我们还能在这里感受到那份来自人间市井的烟火气,也还能在这里度过一段无虑的巴依老爷慢时光。




帕米尔高原,古称“葱岭”,盘踞在祖国的最西段,虽然这片地方环境恶劣、山高路险,但自古以来都是沟通东、西方的必经通道之一,历史上从这里走过的名人太多。如今喀喇昆仑公路(中国境内也就是314国道)横贯整个高原,直通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沿着这条艰险而传奇的公路,走上帕米尔高原,也算对这片高原风光领略一二了。




从喀什出发沿着喀喇昆仑公路一路往南走,过了通往奥依塔克的路口之后就开始上帕米尔高原了,前半段的山体无比荒芜,寸草不生,伴随着山谷中的无尽的碎石,放眼望去就是一片灰色调,相当的单调,直到白沙湖的出现才让人眼前一亮,它就像是一块蓝玉镶嵌在群山之中。



白沙湖其实就是布伦口水库,自十年前建成之后,一片河谷中的绿洲就这样淹没在了水底,换来了今天群山中的一面明镜。白沙湖的得名要归于湖对岸的山,远远望去,整个山坡就像是布满了绵绵的细沙一样,那是风的杰作。




沿着栈道走到了湖边,喀喇昆仑公路沿湖而过,湖水清澈无比,但是近看反而没有远观那样的赏心悦目。白沙湖只能在大晴天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这样梦幻般的乳蓝色,倒映着天上的云朵,有一种远在天边的通透之感。回程再路过这里的时候就遇到了沙尘暴天气,昏暗朦胧之中的白沙湖就变得十分诡异了。






离开白沙湖继续前行十多公里,又见到了一汪水域,道路旁边矗立着一个石牌,上面刻着“葱岭圣湖”四个字,喀拉库勒湖到了。和白沙湖明媚的乳蓝色不同,即便是在阳光下,喀拉库勒湖的颜色也要稍显黯淡。如果遇到阴天或者暴风雨,喀拉库勒湖的颜色会瞬间变成黑色,正如“喀拉库勒”在柯尔克孜语中的意思“黑湖”一样,传说是喀拉库勒湖中的水怪毒龙在作祟。




喀拉库勒湖不以水闻名,放在国内无数个高原湖泊中,它基本排不上位,反倒是湖周围的雪山成为了帕米尔高原上的当仁不让的主角。众所周知,中国的万祖之山昆仑山绵延两千多公路,横亘在中国西部,而帕米尔高原上的昆仑山为昆仑山西段,是海拔最高的一段,其中有3座海拔超过7000米的高峰,它们都分布在喀拉库勒湖的周围。




我没有见到喀拉库勒湖黑色恐怖的一面,但是在不同的光线下,它一会儿呈现出蓝色,一会儿又呈现出绿色。





海拔7649米的公格尔峰和海拔7530米的公格尔九别峰分别是昆仑山西段的第一和第二高峰,位于喀拉库勒湖的东侧。沿着栈道走到了喀拉库勒湖畔的西岸,对岸就是绵延不绝的雪峰,自带一股冷峻的傲气,和棉花般的云朵纠缠在了一起,虽然无法辨别具体哪两座峰是公格尔和公格尔九别峰,但是我知道它们就屹立在我能看见的对岸。




比起公格尔和公格尔九别峰,位于喀拉库勒湖南岸海拔7509米的昆仑山西段第三高峰慕士塔格峰的名声就要大得多。慕士塔格是维吾尔语,慕士是冰山的意思,塔格是父亲的意思,慕士塔格就是指冰山之父。从北面望去,慕士塔格峰就像是一个卧倒的馒头一样,它不像大多数的雪峰一样有着尖锐的轮廓,慕士塔格峰远远望去,圆润而柔和的线条反而显得有几分温和。




往返的时候都在喀拉库勒湖停留了的,云雾缭绕的雪山和蓝天白云下的绿湖都见过了。




离开喀拉库勒湖之后,继续沿着喀喇昆仑公路前行,绕到了慕士塔格峰的西侧,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就能明白冰山之父这个名号的含义了。慕士塔格峰的西坡虽然坡度很平缓,但是中间却夹杂着三条巨大的裂缝,这种裂缝是冰川发育的好地方,光是肉眼望去就能清楚的看到山坡岩石上厚厚的冰层,据说冰层厚达一两百米。





站在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看着走过的公路,在浑黄的荒原上延伸着,竟有几分悲壮的感觉,这条连接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公路修的来之不易,也串联起了两国人民的友谊。


快要接近塔什库尔干县城的时候会路过塔合曼湿地,就在公路的旁边就建有湿地的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望去,湿地中的河流蜿蜒曲折的流过,巍峨的雪山便耸立在湿地的尽头。“塔合曼”在当地语言中的意思便是四面环山,这个山间的凹地也成为了塔县最大的一片湿地。



5月的湿地还算不上生机勃勃,仍然是枯黄的一片,似乎还没有走出萧瑟的寒冬,湿地远处是一个村庄,房舍散落在山脚下,带着几分傲然的与世无争。从慕士塔格峰的方向望去,山巅的云雾已经将蓝天吞噬了一大半,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离塔什库尔干县城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帕米尔旅游区,其实就是石头城和金草滩。在古代,从中原地区前往中亚和西亚,这里是必经之路,早在两千年前的汉朝,这里就已经出现了一个蒲犁国(西域三十六国之一),蒲犁国的皇城就是现在的石头城遗址。到了唐朝的时候,蒲犁国变成了盘陀国,依然定都于此。




远远地望去,石头城就矗立在一座不高的山巅之上,以远方的雪山为背景,透露着坚不可摧的威武。现在看到的城址是唐朝之后历朝历代的遗存,原本分为内、外城,可惜外城早已经化为碎石,消失在了历史的烟云之中,内城倒还留存的有些断壁残垣可供参观。





沿着搭建的阶梯走上城址,除了四周的城墙依然顽强地挺立在风雨之中,中央的城池依旧化作了碎石,杂乱无章的铺满了整个城池之中。从树立的小牌子上可以知道曾经的皇宫、寺院和官署的方位,但是凭着眼前这样凋敝的景象很难想象当年的盛景。




城墙的夯土添加了植物的成分,显得坚不可摧,当年防御射击的洞孔如今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城池之中还有一处玄奘当年讲经的地方,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当年玄奘回长安时确实是走的这条路,在时空交错中,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作为游客的我们在这里和当年的大师隔空匆匆擦肩而过。





盘旋在山丘之上的断壁残垣,在雪山的映衬之下,一片荒凉。






从石头城上走下来,山间开阔的谷底之中又是一片水草丰美的湿地,不过这个季节的草还是黄色的,金草滩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牛羊在这里悠闲地在吃着草,河流静静地流淌着,一幅怡然自得的景象,抬头便可以看见慕士塔格峰屹立在远方。





雪山的另一侧同样是中国的故土,在这片高寒之地,无论世事怎样变迁,只有这些傲然耸立在屋脊之上的巍峨雪峰默默地见证着曾经的往事,它们把一个完整的塔吉克民族割离的支离破碎。






帕米尔高原之行的终点便是塔什库尔干县城了,不过连县城中那个标志性的雄鹰也没看见。由于近几年边境地区管理日趋严格,没能沿着喀喇昆仑公路一直走到中巴边境的红其拉甫国门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遗憾。帕米尔的雄鹰依旧盘旋在塔吉克的世界屋脊上,作为一个冰山下的匆匆来客,我想饱览了这番葱岭上的美景就已经足够了。




在帕米尔高原上的时候看到了吐鲁番刮起沙尘暴的新闻,没想到我从高原下来之后这股猛烈的沙尘暴却顽强地穿过了整个塔里木盆地,吹到了最西段的喀什,给我最后两天的行程戴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原本像瑞士一样的雪山森林瞬间变得黯然无光,只有山脚下的黑冰川尽显本色。





从喀什往南一直沿着314国道行驶,前两日远处清晰可见的雪山已经不见了踪影。到了奥依塔克红山口之后便离开314国道,沿着奥依塔克河逆流而上。奥依塔克是柯尔克孜语,意为群山中的洼地,这一路在河谷中行驶也算是十分应景了,沿途还有些晚放的梨花挂在枝头。





到达景区之前都是河谷风光,到达景区之后需要乘坐一段景区交通车才能到达徒步的地方。奥亚河谷是奥依塔克河谷和亚曼河谷的交汇处,站在此处向东南方望去便能看见奥依塔克河谷和阿依拉尼什雪山的身姿,向西北方望去便是亚曼河谷的九曲十八弯。



下了观光车之后便开始徒步,徒步的终点便是冰川的观景台,这里一侧是阿依拉尼什雪山,另一侧是其克拉孜冰川。阿依拉尼什雪山的海拔6684米,6000多米的海拔算不上出类拔萃,但是由于山体陡峭,经常发生雪崩,至今还无人登顶。



其克拉孜冰川的海拔只有2804米,算是我国境内海拔最低的现代冰川了。冰川横卧在山谷之间,绵延十几公里,看起来十分平缓,遍布巨大的冰洞、冰缝、冰湖和冰斗等自然奇观,不过透过沙尘暴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的冰川,总有着雾里看花、隔靴搔痒的遗憾。


虽然远处山顶的冰川看不清楚,但是山脚下黑冰川的能见度明显就要高得多。第一眼看着这遍布裂缝的黑冰川,我首先想到的却是河谷中堆积起来的充满垃圾的乱石堆,不过想想这么偏远的地方哪来那么多垃圾,然后恍然大悟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奥依塔克冰川公园中著名的黑冰川。





看完了冰川之后徒步往回,徒步道是一个环形,可以往返不同路,于是我走上了一段修建在草场上的木栈道,从另一侧返回观光车的乘车点。





由于不像冰川那样遥远,草场的颜色明显要鲜艳得多,沿途可以看到好些当地人直接在草坪上铺上一条巨大的地毯,来上一顿正宗的野餐。在这种沙尘暴严重的天气也不忘野餐一顿,当地人对生活的热情也是让人刮目相看。




木栈道走完之后有好几次要从河道上跨过去,滚满泥浆的河水奔腾而下,让这个原本小清新的地方变得粗犷了几分,从头上的天空到身旁的山峦,再到脚下的草地,似乎都和黄沙缠绵在了一起。




很快便走回了公路,然后乘坐景区的交通车返回了游客中心。包车师傅见我满脸都写着“遗憾”二字,便无奈地耸了耸肩:“谁能预想得到呢!”,虽然遗憾,但我还是觉得不虚此行,毕竟沙尘暴下的黑冰川,有几个人见过呢。




阿图什天门和希普顿拱门,都是它的名字,要沿着古老的河床,依次走过乱石滩、峡谷和雪坡,再攀登一段天梯之后,才能站在这座吉尼斯纪录中世界最高的天然石拱门面前。如果是以蓝天为背景,这座超过500米高的石拱门和它背后的红色群山,一定会很壮观。




车出喀什之后便一路在省道上沿着斯迪尔琼亚尔河向西前行,再一次进入到了克州的地界。与省道相伴的高速公路一直延伸到了中国最靠西的一个县城乌恰县,以后将会一直修到中国最西的口岸伊尔克什坦口岸。前日沙尘暴的余威仍在,四周都是浑黄的一片,单调而枯燥,偶尔能看见黄泥翻涌的河水奔涌着。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便看到了阿图什天门的指示牌,汽车将这里离开省道,沿着乡道往南驶向景区。




从景区进入之后,还有三公里的简易公路,既可以乘坐景区的观光车,也可以选择徒步,一直走到公路的尽头,那里才是徒步正儿八经的起点。下车之后,眼前是一段峡谷,可以看到古河床干涸以后留下的乱石滩,朝圣阿图什天门的旅程就是这样从这片杂乱无章的乱石之中开始的。



在乱石滩中前行只能不断寻找相对平整的地方落脚,沿着古河床走到峡谷的尽头之后,一段人工搭建的梯子几乎垂直的挂在山壁之上。




沿着梯子走上去,颇有更上一层楼的成就感,梯子之上是一个小小的山间平台,或者说是一处更高的峡谷。道路两侧长满了耐旱植物,一丛一丛的,它们都没有树叶,了无生机。周围的群峰环绕着这个山间谷地,人在群山之中是无比的渺小。





抬头就能望见太阳悬挂在头顶上,原本是一个大晴天,却因为沙尘暴的原因看不到蓝天,犹如套上了一个灰色的滤镜,不仅滤掉了蓝天,就连四周的群山都显得苍白无力。





随着两侧的山体不断收拢,视野变得越来越窄,最终变成了横亘在眼前的一条缝,一段更幽深的峡谷出现在眼前。沿着架设在峡谷中的木栈道前行,一会儿是平路,一会儿是台阶,与之伴随的是几乎断流的流水汇集形成的一个小水潭,藏匿在栈道的下方。





峡谷两侧的山体中夹杂着大量的卵石,说明这在亿万年前曾经是汪洋大海。走过峡谷之后视野豁然开朗起来,疑似仙人掌的多肉植物生长在两侧的山岩之中,满身的小刺在向人们诉说着某种不可侵犯。回望刚才走过的峡谷,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裂缝缠绕在巨大的山石之间。




走到了一个更开阔的山间平台之上,四周的群峰有着一个名字,叫做群鱼戏山,是景区中屈指可数的几个景点之一,不过在纵观了一圈之后,实在是难以领会到鱼的形象是在哪里,此时此刻在脑海中只是恰如其分地蹦出了一句“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古诗。





一个转弯之后,天门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远处,一小片天空明晃晃的出现在群山之后,第一眼的天门居然是如此渺小。




看到天门之后,似乎目标也在忽然之间变得更为明确了,整段登山的路比预想中的要短很多。朝着天门继续前行的道路同样是在峡谷中进行,不过由于阳光只能在每天正午的时候照进峡谷,峡谷中显得十分阴冷,甚至还残留着厚厚的积雪。由于四周的植被稀少加上沙尘较多的原因,这里的积雪是灰色的脏脏雪。





继续朝着天门前进,走过了积雪的路段之后是最后一段比较艰苦的道路,这里的乱石已经变得非常巨大,就像是从山上崩塌下来的泥石流一样,已经完全挡住了前行的道路。坡度最陡的时候需要借助景区方安设的绳索来帮助向上攀登,真的是可谓手脚并用。





走过乱石遍布的坡道之后就算是苦尽甘来了,因为通往天门的最后一段路是木制栈道。沿着规整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上,刚才走过的那段积雪的峡谷已经在身后变得渺小起来,狭长如咽喉般的细道在如屏障般的大山面前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一鼓作气走上了天门,这里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天门圣域。阿图什天门位于天山山脉的南脉,紧邻着帕米尔高原。1947年英国探险家希普顿猎游于此的时候发现了这座深藏闺中的天然石拱门,所以它也被叫为希普顿拱门。不过由于山势高险,他曾经三次尝试登顶拱门,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如果不是站在天门之前,真的是很难从照片上感受到它的气势雄伟。向下望去,这座500多米高的天然石拱门根本一眼望不到底,深不可测,甚至要想拍一张天门的全貌都必须用全景模式才能实现,真的是一处大自然的天造奇观的。由于能见度太差,原本天门之后是层峦叠嶂的红色群山,如今也无缘一见,只有一片亮晃晃的天光从拱门之后透过来。





由于这里的岩石长期风化剥落比较严重,天门两侧的石壁上形成了无数个洞孔,看起来就像是蜂巢一样。


从阿图什天门上下来,南疆的行程也将告一段落,这一路走来所有想去的地方都去到了,但是圆满中带着些许的遗憾。我忽然想起那些探险家,只身犯险,似乎他们的存在就是挑战极限,永远和危险相伴,不过正因为他们的前赴后继,才让一个又一个的秘境被发现,才有了我们现在一段段精彩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