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中国很多人背包旅行就是从阳朔西街开始的。”同丽江,大理,拉萨一样,这里是背包客的集散地,是江湖儿女的故事会,也是普通人平平淡淡的一辈子。
从桂林火车站出来,我才知道汽车站已经从火车站附近搬走了,需要坐公交去汽车站再前往阳朔,此时已经将近六点,赶了一天路只吃了一碗泡面的我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但前几日对涠洲岛的失望让我对阳朔的期待到了顶峰,顾不上饥饿的胃就直奔了汽车站买了最近出发的一趟大巴。
十二月份是阳朔的淡季,好吧,也是全国旅游的淡季,此时车上只有三个乘客,我和另外两个背包的男生。已经过了发车时间,司机却一点发动的意思都没有,我无聊地刷着手机,听着后面两个男生的交谈。嗯?攀岩?他们在说攀岩。早就听说阳朔是攀岩圣地,从小跟着男孩子爬墙头的我自然对这项户外运动分外感兴趣,此次阳朔之行出发之前我也刚好计划去尝试一下。几番攀谈后得知,他们是专门来阳朔攀岩的,由于他们是专业攀岩,没有办法带我这种零基础的游客一起,其中一个小哥便很热心的给我推荐了几个做游客攀岩的微信,其中一个叫“校长”,是中国攀岩首屈一指的人物。
这时,一个大姐走到车门口,用方言和司机说了几句,司机便叫我们下车去坐另一辆车,我们三人都听不懂当地方言,再三确认了目的地后一脸懵地和大姐上了另外一辆车。司机一路上开的很慢,像是在等客,我时不时地看向窗外,虽是一片漆黑但也能看到公路两侧一座接一座的桂林喀斯特地貌岩溶丘陵。一个多小时后,大巴驶进了阳朔汽车总站,我们三人下车,我们三人一起走到路口,两个男生见我是独自出行,和我说:“一个女生自己吗?好厉害。玩的开心!”我挥着手笑着和他们说了句:“谢谢,拜拜。”然后向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汽车站到客栈大约有1.5公里,我选择了步行,初到这个小县城,我迫不及待地想感受它的气息,旅游业发达的小城八点并不算夜晚,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边阳朔特色啤酒鱼的服务员正在门口招揽生意。快到客栈的时候我给客栈打了电话,一个小哥哥接了电话并主动下来帮我拿行李,他叫祥子。办好了入住,祥子哥哥帮我把行李拿上了五楼,一丩山舍是个很有趣的客栈,老板租了四间房子将他们连通成了一个客栈,里面自然是七弯八拐,我一个方向感极强的人也是走了好几次才不会走错路的,客栈的一楼是餐厅和前台,住客可以自己做饭,二楼是书吧,三楼也有休息区域,五楼有一个观景台,铁围栏上装了木质的吧台,对着对面的山放着红色和绿色的高脚凳,从我的房间窗户就能看见观景台和窗外的风景,后来我习惯每天晚上回来后在观景台小坐一会看看对面西街的夜景。
回到房间放好行李,我已经饿到没有力气了,因为是独自出行,我基本每天晚上都在临时制定第二天的行程,于是匆匆外卖定了外卖下楼向祥子哥哥打听景点和美食。客栈前台旁边的墙上写着阳朔的旅游景点,我看到上面有写攀岩,便向哥哥们打听,祥子哥哥听后笑笑和另一个哥哥说:“终于有女生问攀岩了。”接下来祥子哥哥给我详细介绍了阳朔的景点并给我强势安利了一波美食,我一边啃着汉堡一边吃下了这波安利。
第二天一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算吃碗米粉再开始行程,我下楼向前台的小姐姐打听本地好吃的米粉店,正好碰上祥子哥哥下班要去吃米粉,于是祥子哥哥带我去了一家他常去的米粉店,正宗的桂林米粉是先吃粉后添汤的,祥子哥怕我吃不惯,给我点了一碗三鲜米粉,在阴雨天的阳朔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吃完米粉,祥子哥哥告诉了我车站的位置,我沿着他指的方向走去,路上看到市场就拐进去看看,出来听到公园里有小孩子在唱蓝莲花又拐进去看看,走走停停,凭着自己强大的方向感不看地图也能顺利找到车站。阳朔是个小县城,出行基本都靠电动车或开车,公交车很少,我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来了一辆,我很喜欢坐公交车,它可以让我最直接地接触这座城和城里的人。
天气太冷我放弃了小电驴,选择了观光大巴,第一站去了蝴蝶泉,淡季的景区观光大巴是可以实现包车的,到了蝴蝶泉我才发现,其实也是可以实现包景点的。蝴蝶泉就是一个溶洞,五颜六色的灯光打下来,有点艳俗,嗯,溶洞里真暖和。
出了蝴蝶泉,周围连个游客也看不到,我拿着地图不知所措,祥子哥哥并不建议我进这些收费的景点,我想着毕竟来一趟,还是那个“来都来了的原则”还是决定挑几个看看。接驳车站点旁卖竹筒鸡的大姐热情地喊我过去烤火,我走过去看到她的烧烤架子上正烤着几个芋头和竹筒,我好奇打听,大姐向我介绍竹筒鸡的做法:“这个是竹筒鸡,里面是一整只鸡,放进竹筒烤熟之后有竹子的清香,很鲜的,这个竹筒只能用一次,烧过之后就不能用啦......”柴火的烟有点呛,我擦了一下眼角被熏出来的眼泪,这时人也暖和了不少,告别大姐,我徒步走向工农桥。工农桥上的风景真的是让我惊艳,近处水面,远处山峰,远近山水交融,远处的山丘在阴雨天更显朦胧,难怪齐白石、徐悲鸿等画家都曾为此作画,此刻我眼前的不就是一幅山水交融的水墨画吗?我找了一个旁边的广东游客小哥帮我拍了张照片,好吧,很显然是直男角度了。
继续走下去,有个游客集散中心,等车的时候接了一杯热水,这时的景区能接到一杯热水简直不要太贴心。聚龙潭,依旧是溶洞,但亮点是山水结合,进洞后先乘船走一段再步行,一同乘船的有一对情侣一只狗、两个男生和我,两个男生个子高高的长相也不像南方长相,果然一张嘴就是东北大碴子味儿了,东北话真是魔性搞笑又亲切,当然,我的东北口音也是藏不住的,他们俩听了一句就听出来了,于是一边走一边闲聊,竟然是隔壁学校的学长,世界真是小。讲解员看我们既不拍收费的照片也不买东西,只草草介绍几句就快步往前走,我们慢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出洞前面是一段非常非常长的商品展柜,我们实在反感快步走过,他们两个人骑了一辆电动车,我们相约有缘在下一个景点见,但后来我们并没有再见过。旅行就是这样,你会遇见很多人,有些只是一个对视,有些是几句攀谈,有些后来成了朋友,这也是我认为旅行最大的魅力。
一天的行程走下来,我只吃了一碗米粉和三个橘子,于是决定晚上吃顿好的,来了阳朔自然不能错过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阳朔啤酒鱼了,啤酒鱼选用本地江鱼,先过油炸至金黄捞出,再放入姜,蒜,豆瓣酱,倒入啤酒,最后放入青椒,红小米椒,洋葱,大葱,番茄焖至全熟。我选择了当地比较有名的大师傅啤酒鱼,点了一条一斤九两的剑骨鱼和半份竹筒饭,啤酒鱼肉质鲜嫩,入口能吃出广西菜较重的调料但并不会掩盖鱼肉本身的鲜味,二者相得益彰,恰到好处,不到一个小时,一盆啤酒鱼便已经所剩无几。
啤酒鱼的店正好在西街口,夜晚的西街也逐渐热闹了起来,我漫无目的地闲逛,路过工艺品店要进去看看,路过设计师店也要进去瞅瞅,嗯,有一家扎染做得不错。越走人越多,此时身边已经遍布各种西餐厅,德国餐厅,披萨小厨,露茜餐吧,门口的外国小哥正热情地招呼你进去,我朝他们笑笑,继续向巷子里走去,一个男歌手的声音吸引了我,温暖干净又有些低沉,我看了下店名,小马的天。这是一个不大的loft式小店,一层有几个小桌,店里一个歌手,一个服务员,一个老板,一个老板的朋友,没有客人。我走上前去,门口有个小黑板,上面写着小马的爱情故事,看起来有些矫情,像是为了吸引游客随便编的,旁边放着一个拼玩的宣传牌,我对这个十分好奇,于是还是走了进去,又是包场的感觉,我选了整个酒吧最好的位置,服务员小哥接待了我,我点了一瓶科罗娜,照例加了一片柠檬。歌手抱着一把木吉他,唱着:“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他很适合唱民谣,嗓音听起来有些沧桑,和他笑起来温暖的样子有点反差。
酒吧可以点歌,我问:“小哥哥会唱齐一的歌吗?
他回答:“齐一?这个年纪吗?我不会,我这个年纪不太听这种歌,我才十六。”
哈哈,好吧,不会就算了吧,点歌这种事情还是要靠缘分呢。
他的showtime结束后是一个光头大叔,广东人,唱粤语歌很有味道,和他搭档的是一个叫莫默的鼓手,莫默默默打鼓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世界。这时我想起了拼玩的事情,一天下来自己逛景点找个拍照的人都困难的经历让我真的很想找个队友,于是我像老板的朋友打听门口宣传板上写的拼玩,原来是他开的跨斗车俱乐部,他跟我介绍了遇龙河竹筏和攀岩的情况,我们加了微信,他叫老谢,老谢说第二天如果没事可以带我去玩,我也没有拒绝,但其实他跟我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明白,老板送来了他刚炸的花生米,有点咸,他用他的减肥茶敬着我的科罗娜,我们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后来又来了两个女歌手,一个偏小清新一个偏爵士,唱得都很好听,一个始终把帽檐压得很低的男生为她们弹着吉他伴奏。一瓶酒下肚,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于是打道回府。大概是喝了酒听了歌,回到客栈我并没有睡意,于是在露台嗑着瓜子吹着风,看着对面西街的夜景,很舒服。这时跨斗车老板给我发来了微信,问我怎么走了,邀请我一起吃宵夜,我婉言谢绝了。
来到阳朔的第三天,九点二十,我接到一个导游的电话说十点有一个人可以和我拼竹筏漂流,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完冲向楼下的超市买了点面包,终于在十点出现在约定的路口等待司机来接我,天又又又下雨了。和我拼筏的是一个看着很年轻的阿姨,刚刚退休,一个人来阳朔旅游顺便看看房子,我们一致认为阳朔的风景更胜桂林,我给她发了前一天在工农桥上拍的照片和视频,她喜欢得不行,不停地说要在阳朔买房子(后来她真的在阳朔买了房子)。烟雨中,由近及远,山峰由深青至浅青色,与两侧的凤尾竹互相点缀,水中偶尔有一两只小鸭子游过,船夫撑杆筏过一座小桥,眼前呈现的不只是山水,更是一副精美绝伦的水墨画,雨继续下着,眼前的山水忽明忽暗,我惊叹于眼前的美景,录了一段又一段视频。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竹筏停在了旧县码头,我们上岸,刚才被美景盖过的寒意瞬间袭来,南方冬季的湿冷直往骨子里钻,我们冻得直打寒颤,小阿姨请我喝了一杯救命姜茶,那一定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姜茶。
我并没有坐返程回客栈的车,而是决定沿着遇龙河走下去,心里心心念念的全是被祥子哥安利的竹筒鸡,从旧县码头到水厄底码头大概有五公里,我决定徒步过去。我想我做决定时大概是被眼前的美景冲昏了头,刚刚走出码头停车场便被小雨夹着寒风吹得后悔不已,身后一辆辆车驶过,我心生一计,要不搭个顺风车吧。我回身一看,身后正好有辆白色轿车驶出来,司机小哥看我直勾勾地看着他,放下了车窗把车停在我面前,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嘛,我用这辈子说过最甜地普通话问道:“哥哥,我到水厄底码头,能带我一段吗?”小哥哥很可爱地笑了笑说:“上来吧!”他是本地的村民,正好出去办事,按照他原本的行程本来只能带我一段,后来干脆直接把我送到了水厄第码头,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阳朔冬季的雨天很冷,也很暖。
淡季,天冷,庆祝广西自治区成立60周年假期刚过,对于商家来说这是一年中难得的放假好时机,这意味着竹筒鸡都!关!门!了!我无奈只能坐接驳车回到了工农桥,我漫无目的地逛着,此刻旁边飘来了烤鱼的味道,像是在提醒我我今天还没有吃过饭,我走到第一个摊子前,烧烤架上摆着些可怜的存货,几个烤鱼,几个芋头,几个玉米,看起来真是没什么食欲。第二家摊主是个大姐,十分热情,我看着东西也都差不多,只能先来个烤鱼充充饥了,一番讨价还价后,大姐重要把一条十块钱的烤鱼以九块钱的价格卖给我。我搬了个塑料凳,在柴火盆旁边坐下烤火,不一会儿,大姐把烤鱼递了过来,我尝了一口竟然还不错。大姐是旁边村子的村民,在工农桥卖烤鱼有几年了,听大姐说旺季人多的时候工农桥是会堵车堵到动不了的,我问大姐现在也没有游客为什么还出摊呢,大姐回答在家带孩子还不如出摊呢,哈哈,是大实话了。
吃完烤鱼我又晃回了工农桥,此刻的山水景色比起昨日阴天时的明暗层叠,又多了一份烟雨朦胧,雨中雾气弥漫在山间,显得远处的山丘更加神秘,阳朔美景四时不同,若是晴天日落应该也别有一番韵味吧。此刻的工农桥上,只有我和两个美国小哥哥,他们在广州工作,利用假期时间来阳朔玩,我们互相给对方拍了照,我帮他们和他们的座驾拍了合照,两个大个子背包客骑着白色的小电动车还真是反差萌呢。返回西街,我在老计茶餐厅吃了当天的第一顿饭,桂林菜口味偏湘菜,味道重且辣,这显然对我这种不吃辣口味清淡的人不太友好,这顿饭我点了一份粥,一份包品拼盘,一份肠粉,应该是我到阳朔后最合我口味的一顿饭了,核桃包,叉烧包都甚合我心。南方的冷真是冷到骨子里那种,吃过饭也没有让我真正暖和起来,回到客栈我洗了个很长时间的热水澡,这才暖和起来,爬上床躺下这几天的疲惫突然袭来。
九点,老谢给我发来了微信,说请我吃宵夜,我也正好饿了,于是我们约在披萨小厨见面。老谢一年前辞了桂林的工作,来阳朔做旅游,从起初家人的反对到得到父母的认可,他为了喜欢的事情一直在努力,我说很羡慕他把喜欢的事情当饭吃,他说爱情也好生活也好,自己爽到了就好了,别想太多,别管太多。嗯,也对。吃完饭我们一起回了小马的天,蔡健雅小姐姐在唱歌,光头看到我和我点头打了个招呼,老板把店扔给了老谢自己去厦门玩了,后来我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炸花生米不是糊了就是咸了的老板。老谢:“喝点什么吗?”我:“不喝了。”然后他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承认这是我第一次在酒吧喝热水,我霸占住暖风机VIP位,听了一会儿歌,和老谢约了第二天攀岩的事就已经十一点了。从小马的天出来,西街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回到客栈,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一周的紧张行程,突然松下来,整个人马上变得懒懒的。
一觉醒来,我摸出手机,祥子哥发来消息,“十二点半下来吃火锅。”有什么是比一觉醒来看到这样的消息更幸福的呢?十一点半,我收拾好准备下楼帮忙打下手,结果下楼才发现贤惠的小哥哥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炉灶上的砂锅里的菌汤已经小火炖了两个小时。另一个小哥哥站在炒锅边一碗接着一碗地盛着炒饭,祥子哥让他等会儿一起吃火锅,他慢慢悠悠地嚼完嘴里的炒饭说了句,没事,我一会儿还能吃。十二点半,祥子哥叫了扫房阿姨下来,开饭!馋人吃肉,懒人喝汤,汤,我先干三碗为敬,真的很好喝!!火锅蘸料用的是本地的辣酱,我觉得有些辣,用菌汤煮火锅真是人间美味。吃完火锅,老谢已经骑着跨子在巷子口等我了,我匆忙拿了包出门,一起等我的还有另一个小姐姐,叫Elena,她辞了工作出门旅行,我见到她时,她刚刚从欧洲玩完一圈回国,原本在阳朔之后她还计划了去西双版纳等等地方,后来可能也是和我一样迷上了这座城吧,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其他城市的计划,在阳朔待了很久。Elena坐在右侧单座,我坐在老谢身后,可以挡风,一路开出去,我们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阳朔是国际盛名的攀岩圣地,每年世界各地的攀岩者慕名而来,在这里一呆就是几个月,这也是阳朔被命名为中国英语角的原因。车开过桂林千古情就是飞拉达攀岩俱乐部,飞拉达是一种轨道式攀岩,适合零基础的游客,有五岁的孩子自己爬完,也有小姑娘在上面被吓哭,演员苏青来过之后,飞拉达攀岩更是火了一把。
既是攀岩胜地,来到阳朔不体验一下攀岩算是白来了,教练在下面教了我安全锁的使用方法,给我穿了装备,我就自己开始往上爬了,于是在这个旅游淡季,我又自己承包了一片岩壁。Elena恐高,我再三忽悠,她还是没有跟我一起上去,在下面帮我拿包拍照,大概是从小在院子里翻墙爬假山打下的基础吧,我速度很快,老谢在下面调侃我,这姑娘胆子可真大。不一会儿,我就爬到了钢索的位置,两条钢索悬空在崖壁旁,一上一下,脚踩下面一条,双手抓住上面一条,整个人走在钢索上,跟随钢索摆动,Elena在下面冲我喊着说:“你在抖吗?我看着你都抖~”继续向上是一段倾斜超过九十度角度的岩壁,需要向后转身爬梯子上去,梯子尽头来到了高空猴桥,高空猴桥在岩壁上悬空架起,由一块一块木板组成,长达四十米,这时老谢从另一侧上来帮我拍照,我一脚踏上木板时他在我身后晃了起来,吓得我想一脚把他踹下去。到达最高处时有一个环形观景台,可以俯瞰对面的风景,走过观景台就是最刺激的高空溜索了,溜索共450米,第一段300米,第二段150米,教练把安全锁挂到钢索上,由保险带承载身体的重量,我第一次体验这种溜索,十分害怕,一直告诉教练别松手,教练很nice,让我背对溜索方向向下坐,我死命抓住安全绳尝试了几次终于决定开始,教练说准备好我就松手了,于是只听寂静山谷中“啊~~!”的一声,我滑向了另一侧的终点,溜索真的是一种很好的释放方式,向下的那一刻,好像心底所有压抑的负能量全部得到了释放。老谢在另一端的终点等我,接下我又马上给我挂到了另一段的钢索上,一回生二回熟,我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时的那么紧张,但多少还是会有些害怕,又是“啊”的一声,对面教练把我的安全锁摘下来,攀岩之旅结束!
回到基地的小屋,Elena在逗狗,基地的售票大姐说千古情在免费发橘子,老谢听了来了精神,催着我和Elena快走,我们骑着跨子赶到千古情,正值砂糖橘成熟上市的季节,千古情选择在门口发放万斤砂糖橘的方式吸引游客,但结果来得更多的是附近的村民阿姨们。没有袋子怎么办,老谢掏出了车上的塑料雨衣,我和Elena扎进人堆中捡橘子,不一会儿就捡了满满两袋子。
出了千古情,老谢着急去兴坪接朋友,把我和Elena送到了漓江边,我和Elena在漓江边逛了逛,找了个咖啡馆坐了一会,说实话,我并没有对这种旅游景点旁边的咖啡馆制作的咖啡抱有什么期待,但服务员端来拿铁后,我先是被皇冠猫咪的精致拉花吸引,尝了一口后更是觉得味道醇厚浓郁,没想到小小县城还能喝到这么好的咖啡。
回到西街,我和Elena都饿了,于是到西街的重庆小面吃面条,来到大广西的近十天中,我不是在嗦粉就是在嗦面。老板在店门口的锅里炖着招待朋友的狗肉和萝卜,我和Elena不约而同地吃着碗里的惦记着老板锅里的,是炖萝卜先动的手,Elena终于忍不住跟老板要了一小碗,我尝了一口,果然东北人还是对炖菜情有独钟,萝卜十分入味,不一会儿老板的朋友陆续到齐,吃上了我和Elena虎视眈眈盯着的那盆狗肉炖萝卜。吃过晚饭,我带Elena回到了小马的天,Elena竟然没有来过酒吧,我点了一杯长岛冰茶,Elena嫌弃我在酒吧喝“茶”,调酒小哥哥偷笑,解释道那并不是茶。
七点,那天用歌声把我吸引进小马的天的歌手准时来唱歌,一首《理想三旬》唱罢,我点了首《我要你》,光头开始起哄,歌手腼腆地笑了笑说:“你要我,好,我给你。”Elena起初不知道这是歌名,还发了条朋友圈说我撩人家。他身材精瘦却有着十分浑厚的嗓音,低沉而又温柔,“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看着你梳妆,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Elena在一旁跟我说这首歌唱的好应景哦,我笑了笑。光头贴心地给我们搬了个炭盆,老谢也回到了酒吧,看到我在录视频非要用自己挡住歌手,和在攀岩的时候一样,我又很想把他踹出去了。歌手唱完下来点了一支烟和我们一起烤火聊天,他是本地人,最开始就在这条街做驻唱,后来先后去了双廊和西塘,听他说他是最近回来考驾照,就来小马的天驻唱顺便赚点外快,这不禁又让我想到了我拖了一年多的科目三,为什么我对学车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呢。更多的接触后我发现他是个很有个性的歌手,讨厌抖音,喜欢李志,对音乐有自己的小执念,对生活有自己的小世界,后来我给他的备注是“撩不动”。
第二组是个唱流行音乐的小姐姐,和她搭档的是一个吉他手和鼓手莫默,Elena对莫默的鼓很感兴趣,唱到沙漠骆驼的时候Elena走到莫默附近录视频,歌手看到后冲着我点了点Elena,我从座位走下去,把Elena拉到莫默跟前,莫默笑着节奏更嗨了。莫默的鼓打得很棒,是跟苗山人乐队的一个鼓手学的,我见过那个长发男鼓手一面,但那次他只打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很是遗憾。我也有一只非洲鼓,是我小姨从丽江空运回来的,但她买回来后就被她摆花盆了,于是我把鼓搬了回来,看着网上的教学视频自己摸索,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趁着莫默休息,我跑去找他想跟他学两招,莫默说:“好啊,那你加我微信吧。”于是我们留了联系方式,回到座位,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了Elena,我离开阳朔之后他们也许有了一些故事。第三个歌手是蔡健雅小姐姐,吉他手和莫默继续给她伴奏,小姐姐很可爱让我们点歌,为旁边桌的情侣唱亲密爱人。这时来了一个带着贝雷帽的小胖子,大家都叫他表弟,表弟带着几个美女小姐姐喝着红酒。表弟的口音一听就是北方人,后来知道表弟是赤峰人,在阳朔生活了很多年了,也是小马的天的老朋友了。
最后轮到光头出场,表弟和光头调侃也是十分有趣,这时有人点《成都》,光头说他很喜欢成都,前女友在那里,他也在成都唱过歌,我问道:“喜欢成都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大家哄笑。光头唱李宗盛唱得很好,Elena很喜欢光头的歌也很喜欢李宗盛,都说年少不听李宗盛,悄悄说一句暴露年纪咯。接下来是一首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有些沧桑又有些狂热,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翻唱版本了。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那个妹妹”光头指向我说道,吉他声响起,莫默在旁边打鼓,是一首张震岳的《再见》。
“我怕我没有机会,对你说一声再见......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原来是光头知道了我第二天要离开阳朔。
“一首再见送给妹妹。”
“谢谢。”
莫默端着一杯威士忌来到我们旁边,也给我倒了一杯,我们边喝边聊,咖啡加长岛冰茶再加威士忌,我觉得脸有些发热,我放下酒杯去洗手间,出来后调酒小哥哥递给我两瓣橙子,算是还了刚刚偷我的从千古情捡回来的橘子?我吃完橙子又对他酒架上的酒来了兴趣,跑进吧台挨个酒问,他问我:“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一时还真答不出来,那就甜一点吧,他给我倒了一小杯百利甜,果然女生还是喜欢甜甜的,嗯,这口巧克力小甜奶不错,后来我才知道即使是这口甜奶也是有17度的。莫默喝了很多酒,手鼓,吉他弹唱,即兴solo挨个来了个遍,因为喜欢,他学吉他,学手鼓,手上全是又厚又硬的茧子,但因为是所爱之事,也不觉得辛苦了吧。
零点,阿V和另一个男生一起进来,苗族青年阿V扎着长发,带着民族风的项链,颇有少数民族乐队主唱的风范,苗山人乐队成立于2003年,成立至今以原生态民族音乐为主,制作民族音乐,宣传民族音乐。阿V让大家点歌,老谢强烈要求唱《老鼠药》,阿V无奈,每次都要他唱《老鼠药》,《老鼠药》是苗山人的原创歌曲,也是一首纯桂林话歌曲,我们听不懂,老谢在一旁翻译。民族风歌曲自然少不了彝族的敬酒歌,“喜欢呢也要喝,不喜欢也要喝,管你喜欢不喜欢也要喝......”欢快的节奏,简单的旋律,朗朗上口的歌词,点燃了全场气氛,表弟叼着烟把箱鼓从台下搬下来,坐在演唱台旁边打起鼓,Elena摇着手铃,我拿着沙锤,旁边桌的情侣拍着手,表弟的朋友录着视频,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参与了这场畅快的表演,除了和阿V一起进来的那个男生。男生叫小志,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喝着威士忌玩着手机,有些沉默,和屋子里狂热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后来酒吧打烊,小志被莫默拉去和我们一起吃宵夜,凌晨两点,漓江边仍然有很多小贩推着小车摆着地桌在卖烧烤,我和Elena、小志和莫默,四个人来到漓江边的烧烤摊,我们随便挑了一家,搬了四个塑料凳坐下,Elena面对着莫默,我面对着小志。不一会儿,老板端上来了烤鱼,用的是本地的罗非鱼,配料是剁椒和辣酱,我不太能吃辣,但鱼的味道很好。我们边吃边聊,莫默喝了酒,变得很健谈,说起了他的经历。莫默当过兵,因为喜欢音乐来了阳朔留在小马的天做鼓手,偶尔和苗山人乐队一起演出,和小志一样都是柳州人,说到柳州不得不提的就是螺蛳粉,莫默告诉我真正的螺蛳粉是不臭的,小志也说来了阳朔就没吃过一次正宗的螺蛳粉,我一路从北海回到桂林,路过柳州时曾经也想过在柳州停留,无奈时间有限,小志说柳州这几年发展的很好,是个绿水青山的好地方。慢慢熟络起来,我才通过莫默知道,小志也是个鼓手,但是是架子鼓,莫默评价他是西街数一数二的架子鼓,初见他时觉得他并不像个鼓手,倒像个民谣诗人,后来听了他的作品,才感受到他音乐里的节奏和爆发力,这样的鼓手不应该被埋没,我鼓励他坚持下去,一定会换来他想要的生活。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建立起感情是那么容易,Elena、小志和莫默轮番劝我改签机票,他们的挽留更是增添了我对这座城的不舍,莫默和我频频碰杯,我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和我喝,我不好意思拒绝,死命地盯着小志,想让他帮我拦着莫默,可小志并没有看向我,我用酒精作用下残存的理智结束了这顿宵夜。老谢送来了我们在千古情捡的砂糖橘,小志送我们到西街口的天桥,把手里的砂糖橘递给我,他看向我的眼神里似有不舍,我们互道有机会再见,就这样结束了我们的一面之缘。
Elena住的青旅和我的客栈在一条巷子里,第二天上午,Elena定了外卖,我去瓦当青旅找她一起吃了早午饭,Elena帮我在青旅定了机场大巴的车票,深夜的酒,清晨的粥,我们拥抱告别。
Elena离开阳朔的前一晚给我发了微信,她刚刚路过小马的天有些想我,我们视频聊了好久。Elena告诉我,我离开后的某一天,他们又一起去吃了宵夜,小志喝多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断地重复着让我回去,我想我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舍难忘的存在吧。从Elena口中我得知,莫默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打鼓回家工作,我听了觉得甚是可惜。
来来往往,阳朔这座城依旧在来去之间包容着,有人在这里买房定居,有人带着无奈与不舍离开。你来,我盛情欢迎,你去,我衷心祝福。
亲爱的阳朔,亲爱的朋友,我们江湖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