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洱寻古——喜洲-周城-挖色-大城(2018)

作者:火山哥 显示图片

       苍山峰云出绻缱,洱海波水光荡漾,在阳春三月里来到大理古城,就是为了领略她的“风花雪月”。这座在古代连通西藏和缅印的王国都城,如今已经成为人潮涌至的国际化旅游目的地。不想困在世事纷扰中的我,决定到苍山洱海间的村落里,去寻找那些不太为人所知的人文遗迹。
       第一天(3月22日):头一天从昆明始发的K9686次火车夕发朝至,早上5点40分到达了大理火车站。走出出站口就有一大群拉客的人询问到不到古城,按照计划我的第一站是洱海东岸的挖色,于是过马路往右走了不到两百米来到下关东客站,客运站门前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着开门。询问了旁边米线摊的老板,得知7点开门售票,到挖色的首班车是7点50分的。眼看时间还早,点了一碗米线坐着边吃边等。
       7点50分,开往挖色的班车准时发出,沿着洱海东岸北行,一路上洱海风光尽收眼底。9点10分左右,车到挖色。

       十分灵秀的大理,苍山给了她三分的美,洱海给的还要更多一分。洱海,古称叶榆水,汉为昆明池,唐代则名为西洱河。因此湖多波大浪,即便在风和日丽之时,也可见碧波万顷,波涛澎湃,一望无际,呈现出“海”的壮观。

挖色不仅历史文化悠久,更是洱海东岸山水风光绮丽之地。


苍山之巅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将碧蓝如洗的天空与雄壮巍峨的山脉区分开来,层次分明,赏心悦目。


停泊的铁皮船与洱海形成的怀旧画风。


像极了油画,抽象而诗意。


岸边有大片的湿地。




绿树成荫。


环海路上有不少人骑行,在蓝天白云下,触摸风的呼吸,倾听海的吟唱。


大理坝子里的居民,在洱海边度过了千百年耕读渔樵的田园生活。


闲坐洱海边的挖色人,于山水间恬淡地生活,与世无争。


       挖色有史以来,一直都是洱海东岸一带政治经济、历史文化中心。在挖色这块美丽神奇的土地上,因特殊的地理和地质结构,挖色的旗鼓山、玉案山等,四处都有五颜六色的黏土和矿物质,在科学并不发达的古代,当地和外地人都纷纷到这里挖取这些黏土和矿物质作染料,染制出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为此,人们把这个地方称作“汪申”。在白语中汪为挖,申为颜色,所以用汉语翻译过来,“汪申”就是挖颜色的地方,这就是“挖色”称谓的由来。  

从洱海边回头穿过环海公路,走进挖色的街巷。


白族民居有多种规格,式样灵活,但都极具民族地方特色。


挖色是白族真古建筑最多的地方,特别是门楼建筑,其数量和格局均冠于全州。


门楼最上层朝外的栱称为檐令栱,其多层栱及散斗叠加的效果,则被称为罗汉枋。斜下伸出门外的各式兽首的构造称为下昂,檐檩则被支撑于罗汉枋的散斗之上。


挖色建筑凡三坊院均设照壁,俗称“三坊一照壁”,具有聚阳光透空气作用,大多在大门外或漏角设照壁。


宅院为一坊一角或二角(即三开间两头或一头有漏角的长条型庭院)、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等。装饰大多绘画雕塑,寺庙大多绘龙、凤、狮、虎,居民一般绘南瓜龙花。


多以石头为基脚,讲究的用五面石镶砌,勾边缝。上面以两块木板夹拢夯筑板墙,间隔和上层用砖和土基。


瓦房一般下盖板瓦,上盖筒瓦,草房两头设风火墙。


檐壁上还有精美的镂空砖雕。


新建民居又延续白族传统风格,整体格局相对统一协调。


一院院青砖粉墙的三坊一照壁、三叠水门楼。


似乎在向人们叙述着一则则美丽富足的故事。


这里的白族男子喜缠白色或蓝色包头,多穿白色对襟上衣,外套黑领褂,下身穿宽桶裤,系拖须裤带,有的还喜佩带绣有美丽图案的挂包。


有些白族男子则比较喜欢头戴瓜皮帽,穿大襟短上衣,外套羊皮领褂或数件皮质和绸质的领褂,谓之“三滴水”,显得敦厚英俊,洒脱大方。


白族妇女头上戴的头饰上也有着“风花雪月”的含义。


垂下的穗子代表下关的风,艳丽的花饰是上关的花,帽顶的洁白是苍山雪,弯弯的造型是洱海月。


走出挖色,东边是一片田园,一条条笔直宽敞的机耕路闪现在田间,一道道三面光的引水沟道连接着万亩良田。


一片片电动喷灌基地为各种庄稼喷洒着甘霖,一条条长龙般的水管将清亮的自来水送进千家万户。


村民们正在地里忙活着。


洱海西岸的苍山,似乎就近在咫尺。


人工浇灌。


挖沟渠。


蒜苗是挖色的主要农作物。


才出土的新鲜蒜苗。


累了,歇歇脚。


从挖色到东北方向的大城,光邑是必经之路。




街边也看到不少的老房子。




为了尽快赶到大城,穿街而过,并未在光邑多停留。



走出光邑又经过一片田园,远远看见山坡下的村子,那就是大城。


烈日当头,村民正在村前地里辛勤地劳作着。


村口右边是下关到挖色班车的终点站,左边的主街两边是热闹的菜市场。




        大城的历史十分悠久,是一个古老的白族村落。长期以来,一直是洱海东岸交通、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和宗教中心,是洱海地区白族历史文化保存较为完整的地区之一。
       在旧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大城的土地上就生活着白族先民。周孝王时大城先民鲁白部落的沙漠大王就在今天大城沙漠庙附近建立了鲁白王国,创造了白族早期的鲁白文化。晋朝先后在此设东河阳郡、县。唐初称这里的白族先民为东洱河蛮。唐代南诏国阁罗凤时期,这里是白蛮大姓“王、杨、李、赵”四姓的聚居中心。唐天宝战争,大城沙漠庙一带是战争的主战场之一,《德化碑》记曰:“顿营陇坪,伏尸于毗之野。”陇坪,就是今天的大城。

       据考证,明清两代大城共有50多位文官武将,文几巷的赵姓人家共出过三大夫、九贡生、十三禀生,成为大城村至今的荣耀。清康熙四十一年,云南提督将这里命名为“大理府第一文明古镇”,并授予金匾,准奏这里修文庙和武庙。

行走在大城深深的巷道里,清一色黄土夯成的围墙。


不经意的抬头,就能发现那些屋檐下的故事———这户人家明代出了五位将军,这户清代出了三位贡生,这户人家里还珍藏着唐继尧的题词……


虽然早已成为历史,但是从一座座保留下来的白族民居建筑和现存的30多处古门楼、照壁、牌坊中可以看出明清两代大城的繁华。



保存完好的宗教建筑,如:观音殿。


三圣宫。


财神殿。



白族人很讲究居住环境,以前的商家或文官武将之家,为了显示自己祖上门第地位,都喜欢修建房子,装饰院落。




这里的民居一般都主房在东,院落朝西,基本组成一般都是“三合院”或“四合院”。



大门朝南或朝北,做到靠山面海,这种布局与大理地区苍山和洱海的地理环境极为协调。



大门,是白族民居装饰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形式一般为“一滴水”和“三滴水”,以前官商之家大都用“三滴水”门楼。



大门飞檐走俏,斗拱重叠,两边彩画、泥塑雕饰,并镶嵌大理石。



大门富丽堂皇,并根据各家名位和祖上地位悬挂匾额。



“一滴水”大门简洁、朴素、大方,实用于一般老百姓。


大多数门头上都有精美的雕花。



大城古民居的照壁一般设在西边,面对主房,形状多为长方形,以土坯或砖头砌成,成为飞檐翘角的瓦檐,形如鸟翼伸张。



正房底层一般都带有很深的夏廊,亲朋好友来访可以随意在夏廊上摆桌吃饭、闲聊,特别是夏天一般都在夏廊里休息,劳作。丰收时节,各种农作物也可以堆放在夏廊里,通风干燥,既能晒太阳,也不会被雨淋。


有些低矮的青砖老房虽然破败,但依然气势高昂。


依稀能见雕梁画柱,漆黑的格子门上能看到雕工精细的花鸟。


当屋内的人们轻轻倚靠窗前,眼前不再是无尽的黑暗。


也不再有难言的恐惧,仅剩希望存在。


长有蒿草的滴水檐更显时光刻画。



作为沧桑的见证,蒿草与青瓦、墙头融为了一体,不可分割。



蓝天下,显得特别突兀。


大树下的土墙上,仙人掌顽强地生长着。


墙角堆放着小葱头。


现代化交通工具与年代久远的土墙形成鲜明对比。



巷道深处总有一口老井,不知多少代大城人每天用来洗菜、洗衣。


荒废的屋顶,刺眼的阳光渲泄而下。


屋檐下,曾经一起共度风雨的人如今何在?


无论老屋还是人生,都在太多的无奈中渐入沧桑。


曾几何时的荣耀,终是难免如今的衰老。


那是太阳折射的沧桑,以及被人遗忘的过往。


不知不觉中,隐藏在尺椽片瓦间的情感喷薄而出。


感叹那缘自世间的风起云涌,被无奈统统洗净。


淡定中看破风雨,独自老去······


       边走边拍,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因为还要赶往洱海西岸的周城,所以不得不和大城说再见了。
      在村口坐班车原路返回到下关东客站,过马路走到火车站的出站口乘8路公交车,车行近1个小时到达终点站:大理古城的北门。离北门不远就是214国道的路口,坐上一辆开往洱源方向的班车,半小时左右就到了周城。走进村口,在村民的指引下来到了最热闹的四方街,此时已近晚上六点钟了,在四方街旁的“古道客栈”住下。

第二天(3月23日):一大早就来到沐浴在朝阳里的四方街,周围店铺成排,自然形成了农贸和商业中心。


四方街东侧有一座建于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的古戏台,飞檐斗拱、雕龙画凤,依循着古法与规制,每个细节都相当讲究。


如今的平日里,戏台上没了唱戏人的身影,只有斑驳的壁画、饱经风雨的柱子,诉说着这座村庄的古往今来,见证着这里的历史变迁。


古戏台正对着两棵年轮高深的大青树。


大青树下是千年不变的街市。


柴米油盐酱醋茶,水产牛羊肉水果蔬菜,摊位一个挨一个。



熙熙攘攘的集市,淳朴而又热闹。



你会被身着白族服饰的妇女、不易懂的白族话,还有食物的香辣咸腥气味包围。



        周城历史悠久,白族文化底蕴深厚。据目前发现的考古资料证明,周城一带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活动。汉、晋、南北朝时期,周城为叶榆县属地。南诏、大理国时期,周城先后属大厘睑、喜睑(均为今喜洲)管辖。元、明、清时期,属太和县。
        位于苍洱重镇史城(今喜洲)和龙首城(今喜洲上关村)之间的周城,曾经是沿苍山脚下往北延伸的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岁月的积淀成就了周城,如今,共约2300户、1万多白族同胞在此居住生活,但周城的传统文化并没有因为村子规模的扩大而式微。

穿过四方街门楼,沿大充路向上往苍山脚下走。


 


周城村庄大,街道多且狭窄,道路基本上为东西和南北走向。




白族民居院落鳞次栉比,巷道纵横交错。




周城曾是南诏向北的重要军事关卡,这样的道路布局一则是因地势所限,二来就是防御所需了。



在七拐八弯如蛛网密布的巷道里,摩托车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





周城有近千座白族民居,建筑分布错落有致。



巷道两旁是典型的“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白族民居形制。



周城人建屋讲究建筑的个体美,更讲求村庄整体的自然和谐美。有独成一院,有一进数院,平面呈方形。


白族民居特别重视照壁、门窗花枋、山墙、门楼的装饰。


房屋外部粉墙黛瓦,清秀大方,内部则多有彩绘泥塑,绚丽美观。


大门座选用海东青山石精凿成芝麻花点、砌出棱角分明的基座、上架结构严谨、雕刻精细、斗拱出挑、飞檐翘角的木制门楼。


建筑的外墙面多为上白(石灰),下灰(细泥)粉刷。




大理是地震多发区,白族建筑不仅美观而且抗震功能强。


大量采用了榫卯结构、穿坊、石基和卵石泥草墙体等建筑结构。


这样的结构遇震墙倒而屋不塌,颇为精妙。


院内主房东向或南向,三间或五间,土木砖石结构。


木屋架用榫卯组合,一院或数院连接成一个整体。


除了少数大户人家外,大部分都是普通的住所。




一进一院,淡雅清秀,实乃小家碧玉了。





不少门头还留有精美雕花。



材质多为云木、红椿、楸木、云山等名贵木材。



雕上金鸡富贵、喜上眉梢、麒麟呈祥等吉祥图案。



也有的早已腐朽不堪,但纹案却依稀可见。



物是人非,不再见昔日人影,似乎荣华与喧嚣尚未褪尽,空余感叹。


曾经的人来人往,只剩如今的杂屋一所,历经风雨却不见颓废,期待主人的归来。


即便已是残存,多年后也依然昂首面对阳光。


这何尝不是一种人生态度,选择了就勇敢地走下去吧!


哪怕坎坷、漠视······



继续你的义无反顾吧,只因为这也是一种活法。


一路沿大充路往坡上走。



大充路的尽头有一株高大的大青树。


大青树正对着龙泉寺,始建于明代,清乾隆、咸丰、光绪年间均有修葺。


这是一座集儒、释、道“三教合一”的寺院,其形成,与周城旧时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路,中原文化和藏文化在此传播且共生共存息息相关。


龙泉寺建筑群具有浓厚的当地建筑风格,对研究宗教历史、民族史及白族建筑艺术等具有重要价值。


文昌宫院门。


北院为文昌宫。


中院为玉皇阁(玄灵悟机楼)。


南院为武庙。


龙泉寺右边有一条小路。


沿小路往上走就来到了周城的最高处。



这些宅院的背后就是苍山云弄峰。


        一般旅游者口中的苍山,仅仅是指靠近大理古城的苍山世界地质公园,而实际上,山峰重叠连缀成的黛色苍山山脉从下关一直延伸到邓川。云弄峰是苍山的最北峰,海拔3600米,相传因玉女弄云而得名。峰脉起源于洱源县腊平地区云峰山,北连卧牛山,南抵喜洲西北,西达鸡茨坝,东至周城。

通往苍山山脚的土路。


远眺苍山云弄峰。


顺着坡顶的巷道而下,来到靠近村口的大广场,广场中间有一棵300余年的大青树。


还有一座1998年建成的牌楼。


而一旁的檐廊下,村民们正坐在椅子上小憩。


       周城的古老,不仅在于古树、古戏台、古民居、古庙宇,还有当地人传承千年的扎染技艺。周城,白语称“织者”,意为“种植拓树之城”或“织染之城”。唐樊绰《蛮书》载:“蛮地无桑,悉养柘,蚕绕树。村邑人家,柘林多着数顷,耸干数丈。其纺丝人朱紫以为上服,锦文颇有密致奇彩。”可见,唐代南诏国时期,以喜洲、周城为中心的河蛮居住地,已有着先进发达的丝织业、织布业和染织业。
      扎染,古称“扎缬”、“绞缬”,俗称扎花布、印花布,是一种古老的民间传统手工印染技艺。行走在有“扎染之乡”之称的周城,总能在商铺外、回廊下、树影里看到扎花的老奶奶,客厅的桌布、妇女的背包,背小孩的裹背、男女老幼穿的衣服、初生儿的布包裹、幼儿的帽子······扎染,早已浸润到当地百姓的生活中。       

从大广场到村口之间的路边就有很多扎染作坊,信步走进一个农家小院, 院子里有几个近两米高的染缸。


空地上刚刚染好的扎染布随风飘扬。


制作时,白布经过手工绘图、扎花绞成“疙瘩”后,放到染缸里反复浸染,最后将“疙瘩”的线拆除,一块块浓淡相宜、清新素雅的扎染布就做好了。


       扎染,这个古老的传统技艺,在现代社会的商业环境中谋求生存并非易事,周城人为此做出了很多努力。普通的白族妇女为零售扎染印制了个人名片,板蓝根染料由环保型化学燃料进行调和以适应更多面料,开发出适合真丝布料的“捆扎”扎染方法,将扎染体验项目与其他白族特色活动相结合,开设扎染博物馆,带来更大客流量以提高周边项目的营业额······周城的扎染有着越来越多的表达方式,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面孔挤进这座白族村落,周城人的经商之道与待客热诚依旧生生不息······

走到村口的214国道边,趁着等车的间隙依依不舍地远望周城。背倚苍山云弄峰,移霞溪穿村而过,只见一千多座白族院落连成一片,连绵起伏、鳞次栉比的青瓦白墙,构成了一幅气势恢宏的巨型画卷······


        登上一辆开往下关方向的班车,不出15分钟就到了喜洲,穿过公路往西边镇口方向走,不一会就到了喜洲的正义门。

        眼看此时时间尚早,决定先到离喜洲6公里的海舌公园。于是,在正义门坐上马车,颠簸了近20分钟到了海舌公园的停车场,从停车场到公园大门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以步行或坐马车进出。

石子路上有人在清扫马粪,而两边的风景一点都不输于公园内。


一边靠洱海,蓝天、白云、树林、湿地、渔船……各种元素绘成一幅绝美的山水风光。




而另一边是民房和农田,成片的油菜花田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农田边,勤劳的村民正在耕种。


走进海舌公园的大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排郁郁葱葱的竹林,绿的沁人心脾。


阳光透过竹林缝隙洒在路上,映射出点点黄色光芒。


沿途蓝天白云,清风习习。



那种沉浸于山水间的惬意,绝对让人无比欢喜。


途中路过一座小石桥。


桥下风景独好。


行至洱海边,景色美如画卷。



沿岸而行,东岸的山峰连绵不绝,广阔的洱海碧波荡漾。


有不少游客在岸边找一些形态不错的树,拍一些美照。


或者是坐在水岸,吹风也罢,聊天也罢,洱海的春天需要慢慢欣赏。


这里绝对是文艺女青年的向往—— 一身白裙,披露着长发,光着脚,慵懒地靠在水中的一棵枯木上,本已是死物却突然逢春,像是赋予了灵魂和思想。


情侣们说着亲昵的话,在欢歌笑语中享受着彼此拥有的生活。


确实,海舌美得任何一个女孩都十分贪恋,哪怕只是举起手机随手一拍,都是无数张难以挑选出来的美照。


眼前不只是洱海,还有最寻常不过的枯木和水草。



干枝枯木沉浸在碧蓝的像海水一样的湖水中的时候,整个洱海比苍山更为动人。



       在海舌待到五点过,乘小马车回到环镇东路,在与四方街相连的市坪街上一家名为“祥和居”的客栈住下。“祥和居”的老板告诉我,楼顶的天台正好可以看洱海日出和苍山日落。于是,赶紧到四方街上吃了晚饭,回客栈楼顶守候着。


太阳渐渐地落山了,居高临下,喜洲的鳞鳞屋瓦在柔和的夕阳下漾动,波纹似地朝着飞泻的彩霞涌去。


洱海东岸的天边,那一缕缕的白云也变得像用金丝镶过边似的,绚烂而多姿。


只一刹那,太阳冲破云朵间的空隙,在苍山之巅射出万丈光芒。


随后慢慢地滑到了山边,接着便像谢幕一般,渐渐的消失在山后,只留下披着落日余晖的苍山雄峰。


第三天(3月24日):天刚蒙蒙亮就起身来到楼顶天台。此时的太阳还没有跃出,但天色已经放亮,东方的群山逐渐披上了霞光。


而西方的苍山山脉呈现出清晰的黛色轮廓。


太阳爬升的速度超过了我的想象,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相机快门声,很快太阳便完全跃上了山头,整个过程大概不到一分钟。


高高在上的太阳,俯瞰着大地上的子民,四射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双眼。


青瓦白墙、绿树相映、田园如织、村落棋布,喜洲置身于苍洱大地这山清水秀的如画风景里。


       西汉元丰二年(公元前109年),汉武帝置益州郡灵24县,喜洲属叶榆县址。汉武帝采取“守令治其人,酋长世其官,不相侵夺”的政治策略,河蛮大多姓多居于喜洲一带,成为西南地区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之一,民间也多以喜洲为白国本部。东汉时期改属永昌郡,改称叶榆县,蜀汉时期属云南郡,晋及南北朝属东阳河郡,隋代属昆州,唐初为羁縻匡州地,唐玄宗天宝年间为南诏所据。自设叶榆县以来,历840年。
       喜洲是大理文化的发祥地之一,早在六诏与河蛮并存时就已是白族聚居之地,原为大理河蛮的城邑,隋史万岁曾驻兵于此,因而称“史城”或“史赕”。唐代南诏的故都亦曾建于此,时称“大厘城”,当时已时“邑居人户尤众”,是南诏时期“十睑”之一,为中央政权直接统治的地方。而今的“大理”之名,正是从“大厘”演变而来。
       不过,喜洲的兴盛,却是与茶马古道息息相关。清末,大理地区人口剧增,人们生计艰难,茶马古道的繁荣让喜洲人走了出去,他们带着货品游走在西南乃至东南亚的贸易线上。清光绪年间,形成了驰名中外的“喜洲商帮”,同“腾冲帮”、“鹤庆帮”一起被称为“滇西三商帮”,名扬茶马古道。一个个大家族在兴旺的贸易中崛起,到了民国后期,喜洲已经成为了商镇,其中不乏豪商巨贾,有“四大家、八中家、十二小家”之说。
       购房置地似乎是发迹了的中国人的传统,当然,喜洲人也不例外。家家户户都将赚来的资金投入到了房子上,投入到了他们的家里。因为喜洲本身就是白族聚居地,而这些商人又都走南闯北,所以白族民居中又透露出些许的海外风情,这就成了喜洲独特的民居建筑群。


时光推移,这些繁华似乎一下定格在几十年前。大家族逐渐消失,只留下一栋栋沧桑的宅子,留下了“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


在这里可以探寻茶马兴亡的蛛丝马迹,那些古老的照壁上还立着大家族的四字家训,那些院落依旧让人惊艳。


从客栈出来,往东穿过市坪街,来到与环镇东路相交的十字路口。


       路口矗立着一座高大、圆润的砖木雕楼,它下半部是砖墙,上半部是木楼,都一样陈旧不堪,似乎推一把就要倒了。底楼的砖墙上写着“公用电话”四个大字,在通信不发达的年代里,它曾经是联通外界的重要站点。再久远一些,它是一个作坊。现在的它大门紧闭,透过门缝看进去,它似乎还是个仓库。

它虽不是精致的四合院,但奇特的造型、破旧的外表,成为喜洲最另类的建筑地标。


砖木雕楼旁的石板街道往东可通往海舌。


路两边还有不少老宅。



走出街口,眼前豁然开朗,四周是大片的油菜花田。


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金黄灿灿、随风翻涌的海洋。


又像一块黄绿相间、层次分明的地毯。


回到十字路口,来到环镇东路。



阳光氤氲中,漫步在青石板路上。



仿佛穿越世纪的舟楫,在历史的长河中抚今追昔。



       环镇东路是喜洲商帮大院的集中之地,其中最出名的董家大院系喜洲著名的爱国实业家董澄农于20世纪40年代初期所建。主体建筑为两组建筑群,第一组是白族民居“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两院及4幢角房组成,建于1940年。第二组建筑在西侧,是一座法式别墅洋楼,因在滇西抗战时期,一些高级将领常住此楼而得名“将军楼”,建于1942年。董家大院吸收了中外先进的建筑技术,小厦有廊,二楼均设回廊,连成了“走马串角楼”,精雕细刻的门窗,外加美人柜的玻璃,自备电力照明设备,建筑材料方面引进了钢筋、水泥。

董家大院在建筑技术上把白族民居推向了富有时代感的新高潮,又不失白族民居的特色,成为白族民居建筑中中西结合的精品。


解放后,董澄农后人将整个宅院捐献给政府,1987年改建为田庄宾馆。2003年,大理州、市委、市政府为弘扬民族优秀文化,本着保护与利用并重,修旧如旧的原则,对董家大院进行修复和扩建,并将田庄宾馆改为“董苑”。


董仁民院,始建于1931年,白族“三坊一照壁”。院主人董仁民是董澄农之子,著名企业家,1950年由周恩来总理任命为全国财经委员会委员。


赵国成宅,始建于清光绪年间,白族“三坊一照壁”。装饰流畅、精美,布局合理,是喜洲白族古建筑的典型代表。


杨贵贤院,始建于1945年,中西结合的“三坊一照壁”。主房建筑外有外显二楼走廊,构造独特、精美,门头上的巴洛克式浮雕里还有精致的中式纹样。


杨贵贤院旁边是东安门,进门就是大界巷。


尹卓庭院。


尹立廷院,始建于1925年,白族“三坊一照壁”。院落布局独特,拥有五个天井,门窗尤为精美。


飞檐下部的华丽彩绘。


廊道里,素雅的扎染布料和暗色调的老宅相得益彰。


尹寿卿宅,始建于清末,白族“四合五天井”,格局完整,门头木雕刻精美华丽。


杨锡龙宅。


杨怀庭院,始建于1785年,由两院白族“四合五天井”组成的一进两院式建筑,客厅、走廊、屋檐木雕精细,层高较高,构造独特。


杨克成院。




从大界巷走回到热闹的市坪街。


商帮的后代们趁着旅游业的兴盛,做起了生意。


一个个小吃店、一个个冷饮摊······


虽已难有民国时期的气魄,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作为白族本主崇拜文化地标的九坛神就坐落在市坪街边,它以一庙能容九主而出名。传说当年求雨,九位本主都降临此地商量着请雨,求雨祭祀一番后,人们设宴款待九位本主神仙。这九位本主却都一醉到天亮,回不去了只能留下,直到今天,九位神仙还在庙宇里保佑喜洲风调雨顺。在大理,本主求雨是一件常见的事情,但九主一庙确实比较少见,也凸显了白族本主文化中多元、宽容的特点。

虽然是九主的大庙,但庙门并不阔气,尤其是对于喜洲这么富庶的镇子来说,大门不够辉煌。走进去一看更会发现庙宇不大,完全没有九主的气势。主殿稍微气派些,但也没有彩绘、金漆,相对镇上的大户人家显得朴素得很。


市坪街上也有不少的老宅子。


尹辅成院,始建于1939年,一进三院,由一院“四合五天井”和“两院三合一照壁”相连。尹辅成是喜洲白族民族资本家“四大家”之一,继承父业经营“复春和”商号。


董兴明宅。


段锡珍宅。


尹家祠堂。


从市坪街过“翰林”牌坊就到了喜洲的中心:四方街,一个由林立的店铺围成的小广场。


广场中央竖着一座“题名坊”,是明朝时专为镇上考中的进士而修建的。那时候凡是街上在科举中取得功名的人都可以把名字刻在石坊的大理石上,当时在题名碑上留名的明清进士和举人就将近有100人。


       在这四方街上,严家大院翘起的檐角和硕大的博物馆招牌,应该是除题名坊之外最与众不同的存在。严家大院院主为著名儒商严子珍,发迹于晚晴,经营两代人,以一万白银创立“永昌祥”商号,业务逐步涵盖著名的普洱茶(沱茶)、丝绸、布匹、烟草、药材、洋货等,商号遍布滇、川、缅甸、越南等东南亚市场。民国时期,蒋介石、龙云为严子珍皆有题词,严家的地位可窥一斑。

正是如此雄厚的资产,让严家大院看起来气势恢宏。这套一进数院的“六合同春”式深宅大院,有着翘角飞檐高大繁复的大门,飞舞着秀丽字画的照壁,以及别具西式风格的别墅洋楼。


严家大院旁边的巷子通往富春里,街边有精巧的绣花手工出售。


产品有喜庆中堂、帐沿、门帘、枕套、被面、童帽、绣花鞋、手帕、围裙、飘带等。


走在老屋中间的巷子里,抬头仰望着伸出的屋檐。



墙上斑驳的影子,白色墙皮下露出了泥土。



喜欢用手去触摸墙角石头上的光泽。


只有岁月才能打磨得出那样恰到好处的光亮。



近代商帮的大院,穿过历史,就这样活在心里。


那么遥远,却又触手可及。


脚底下踩着的是故人的脚印,那是钢筋水泥没有的生命力。


严玉山宅。


宝成府又名“镜庐”,分南、北、中三院,北院和中院是典型的白族民居建筑,造型为青瓦人字大层底。府內所有院子通过角楼连成一体,四通八达,具有白族民居“走马串角楼”的风情。


        富春里最有名的建筑莫过于严家民居了,阔气的大门就足以说明这是大户人家,和喜洲大部分的严家一样,若追溯族谱可以追认严子陵为远祖。从近代来说,这家也传承自著名的巨商严子珍。现在的主人叫严学候,因此人们又给这院深宅取别名为“候庐”。

偌大的庭院里一栋相对独立的法式洋楼已经辟为了酒店,还开设有正宗的白族“三道茶”表演,也许有人会反感商业味太重。其实,在体验民居之余,喝着三道茶,回味一下,这宅子之所以绮丽、庄严,不也是因为百余年前的商业化所赐?若不富贾怎能广厦?


除了老宅子以外,富春里还有些现代白族建筑。


白色的墙,青色的瓦,四合院花木留春。


幽深的小巷。


院门口玩耍的孩童。


       四方街南边有一条宽阔的主街叫市户街,是人们生活交易的主要场所。一家家临街作坊铺子鳞次栉比,数不清的摊点和卖铺经营着土杂、农具、古董银饰、扎染、玉器、木器、大理石制品等商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买卖兜售的交易声,共同谱写了一首小镇特有的民间音乐。


从市户街往东可以穿进染衣巷。


张进士府,清朝光绪年间进士张士锃所建。


杨畅轩宅,始建于1890年,白族“四合五天井”。装饰清丽,雕琢精细,透雕、彩画,玲珑别致而精巧细腻,是白族民居建筑工艺的杰出代表。


流连于染衣巷沧桑的巷道里。


感受着喜洲古今历史的久远和变迁。


仿佛在欣赏一幅幅浓缩了白族千年历史,斑斑驳驳、古香古色的水墨画。


带着赞赏,带着惋惜,惊叹于古代白族人民的智慧,惋惜这古老的民间建筑艺术的埋没。


岁月更迭,足以洗尽铅华。


从断壁残垣中仍然可以触摸到一个民族沉淀的底蕴,一种历经风雨洗礼的雍容与大气。


四方街连接正义门的大街是市上街,这里是旅行团进出喜洲的主要通道,街道两旁挤列着一排排店铺。


走在市上街,你的目光就会被扎染所吸引。


这门独特的艺术,让万花跃然布上。


铺满青石板的街道也随之变得素雅而丰盈。


蓝底白花自然为其传统,红、黄、绿做底色的也有一些,把墙面弄得全是彩。


拨开飘在土墙上的扎染布料,摸过凤凰飞天的精美刺绣,对于喜洲的印象更深刻了。


那些民国的大院更是找到了在这些小巷里存在的理由,那不仅仅是民国的金粉世家,也是喜洲血液里流淌着的文化元素。


只不过慢慢地隐没在了岁月里······


市上街两边小巷子里的老建筑不刻板也不商业。


人们传承者独特的审美和淳朴的气息。



最大程度的包容着川流不息的游客和当地居民。



杨秀成宅。


张利铭宅。



张锡光宅。


顺着市上街一直走到始建于明代的紫云山寺,现存建筑为清代所建,是喜洲“道、佛、儒”三教合 一的重要宗教建筑。


      紫云山寺前面有两棵枝叶繁如叶盖的大青树,学名高山榕树,俗名又叫万年青。白族人认为,大青树是一个村庄兴的象征,因此又把它称作“风水树”。这两棵大青树高37米,树围8米多,已有500余年树龄 。传说这是两棵一阴一阳树,一棵萌发另一棵落叶,周而复始,交替繁荣;一棵结果另一棵永不结果。劳动间歇时,村民常在树萌下的小憩;“绕三录”的长蛇阵般的队伍要绕着它狂着它狂欢;就是村上的人死了,送葬的人群也要朝着它绕一周,并把纸幡插在树下烧毁,藉以寄托死者对村庄的依恋。

每逢3—10月,各类鹭鸶翔集树上安生营巢,生息繁衍,多时达一二千只,是大理白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象征。


大青树前面就是喜洲最古老的门楼——正义门,它是个两层的小门楼,也是个魁阁。宽阔的石板路从门楼下穿过,阁楼上挂着“正义门”匾额。

经过岁月洗礼的正义门楼,守望着巍巍耸立的苍山五台峰,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变迁。


随着旅游开发,正义门旁新建了仿古园林建筑。


还有大水塘。


一汪池水波澜不惊,亭台楼阁在池边点缀着。


池塘周围新建的白族房子和婀娜的垂柳构成一幅美丽的水墨画卷。



       古庙、阁楼、水池构成了正义门外复合型的风景,把古老的喜洲装扮得趣味盎然。新修的大道、拱桥、亭台极力模拟着古老商镇应有的风貌,而就在这些“新古迹”的边上,古老的信仰顽强地传承到现在。这个苍洱间的小镇有着自己不能抹去的历史,从茶马古道上奔波而来的商帮是喜洲永远的烙印。

寻找这些烙印,终归是要走向街巷深处的。


那是没有商业氛围的安静街道,那是青石板铺出来的人间四月天。


在那里,你不用怕迷路。


因为每一条相交的小巷,每一个陌生的转角都会有惊喜。


你可以随意走进一间房,只要有礼貌,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些岁月印迹。


从昔日商帮大家族的风光和奢华,到如今普普通通的白族院落。


透过那曾经辉煌一时,而今落满岁月尘埃的门楼户壁,踩过那雕工精巧的青石板路面,拂去农家院落飞扬的秸秆和稻草的清香,一种历史的厚重与古今的沧桑油然而生······


        “······喜洲镇却是个奇迹。我想不起,在国内什么偏僻的地方,见过这么体面的市镇······进到镇里,仿佛是到了英国的剑桥,街旁到处流着活水:一出门,便可以洗菜洗衣,而污浊立刻随流而逝。街道很整齐,商店很多。有图书馆,馆前立着大理石的牌坊,字是贴金的!有警察局。有象王宫似的深宅大院,都是雕梁画柱。有许多祠堂,也都金碧辉煌。 不到一里,便是洱海。不到五六里便是高山。山水之间有这样的一个镇市,真是世外桃源啊!”(老舍《滇行短记》)
       1941年的初秋,在西南联大的老舍从昆明出发,坐了三天的汽车和一天的滑竿,终于看到喜洲的时候应该是惊呆了!倘使昆明的“跑警报”还带着些许抗战的硝烟气味,喜洲却是这般意想不到的和谐安宁。在这个山水间的小镇里,老舍应该找到了久违的心灵的恬静。有苍山的庇佑,有洱海的抚慰,在当时战火纷飞的中国,这个几乎与乱世隔绝的美丽家园真的算得上是奇迹! 
       咫尺繁华,避世清幽。七十多年后的今天,我眼前的喜洲依旧是那个体面的东方剑桥,那个苍洱间的世外桃源······

                                                                                                                                     2018年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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